他连忙将又要往萝卜面前蹭的张敞拉离了马厩:“子高,此事暂且不论,吾等去喝点醒酒汤,与子幼一同聊正事,我还要向你请教《春秋左氏传》呢。”
此刻宾客差不多都走了,只剩下喝高的等待家里人来接,而夏翁还满头大汗地忙里忙外。
任弘让奴婢照应张敞,拉着夏丁卯道:“夏翁今日辛苦了,等人走完了,便早点歇息,院子内的污秽狼藉,就让其他人来做罢。”
这些日子他天天往杨家跑,新家的布置和奴婢购置、准备宴飨等事,统统是夏丁卯张罗的。
任弘还打算听从老夏的建议,派人去武功县,邀请祖父任安的旧部、朋友之子来做门大夫等家吏,他们多是在野的游侠儿,无秩无职,应该很乐意来长安落脚。
“老朽不累。”
夏丁卯却干劲十足,当年凄凄惨惨离开了长安,如今却跟着君子杀了回来。
君子的战场在朝堂,而他老夏的战场,就在这三进院子里,在宴席杯盏之间。让君子的客人吃好喝好,让敦煌悬泉菜的名声随着那孜然的香味传遍长安,便是夏丁卯要做的事。
任弘又感激又欣慰,笑道:“夏翁很快就会被说成长安第一名厨了。”
他也开始宴飨的收尾工作,与来告辞的客人一一作别。
其中就有许广汉,这位低贱的老宦今日得以入列上席,虽然旁人投来了诧异嫌弃的目光,但西安侯却亲自敬了他一盏酒呢,让老许时隔多年,又有了被尊重的感觉。
“许翁家远,我派个人亲自送你回去,老韩,帮个忙!”
毕竟刚搬过来,人手不太够了,任弘只能连在他家蹭饭的韩敢当也用上,将醉醺醺的许广汉塞到他怀里:“带着许翁回家去,看着他进门才行,万不能有失!”
韩敢当在军营里也贪酒,可今日与尚冠里显贵子弟们却没什么共同话题,所以还清醒。
但韩敢当扶着许广汉往外走时,却在门口撞见了几个不速之客。
“你这蠢奴,也不长眼睛?”
一声呵斥响起,却见西安侯府门外来了几个绿帻的大奴,为首的是一位穿戴官服的高个中年男子,虽然他容貌俊朗,但态度十分跋扈,正是韩敢当差点撞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