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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马迁要忍受旁人的讥讽、鄙夷,还要与自己内心做斗争,咬着牙写完著述,可不是一次次受刑么?

而任弘看完后,最直观的感觉是……

“太史公的文笔,是真的好!”

在悬泉置做了许久小吏,回到长安又跟那些策书打交道,任弘已经习惯了这时代的书面语,但不少人写的东西是真的枯燥泛味,让人犯困。

但司马迁笔下则不然,气势磅礴,有如长江大河,时而慷慨激昂,时而如泣如诉,时而旁征博引,时而欲言又止,让人欲罢不能。

这似乎是一场跨越古今两千年的对话,任弘看到的,是一个在无上皇权淫威下,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放弃了所有尊严,拼尽了全力,只为保全最后一点理想的倔强老人。

见任弘释卷,司马英告诉他:

“这便是家父的绝笔之书,在那之后不久,他便辞世了。”

司马英站起身来,长叹道:“如今我能将此物交给任益州后人,也算是将这一封当时不能寄也不敢寄的信,代父亲寄出去了,他若在黄泉下得知,应能敞怀罢!”

是啊,这封报任安书,便是那部奇书最后的句号了。

任弘将帛书小心翼翼放回木匣里,让夏丁卯收起来,认真地说道:

“多谢太史公当年救了我的性命,此恩绝不忘怀。也多谢杨夫人愿将这封信交给我!”

“这将是任氏的传家之宝!”

任弘长拜道谢,却又道:

“御史大夫,杨夫人,小侄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