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弘叹了口气,合上了赖丹的眼睛,目光四处打量,终于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
孙百万颓然靠坐在土丘后,垂着头,他平日里爱不释手,总擦了又擦,告诉任弘他们哪里是援,哪里是胡的长戈,已在面前被砍断成两截。
身上的铁札甲则插满了箭,如同盖了一层羽被。
“老孙!”
韩敢当扑在孙百万身前,竟哭出了声。
任弘也单膝跪地,捡起那柄残戈,如果他去乌孙时能再快些,如果能早来一天、半天……
就在这时,孙百万却忽然睁开了眼睛,咳了韩敢当一脸血沫子。
“水。”
任弘大喜,却阻止道:“你肺腑受了伤,不能立刻喝水。”
“屁的肺腑,是方才作战时咬到了舌头。”
孙百万嘴唇龟裂,喉咙要冒火,抢过韩敢当腰间的水壶,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
“舒坦。”
愉悦地喘了口气后,他才看向在楼兰道上同甘共苦的袍泽兄弟。
“任君,老韩。”
孙百万露出了笑,嘴里牙缝里满是血丝。
“我快饿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