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听得任弘哭笑不得,暗道:“这么说黄河也是贤善河神,是楼兰与汉人共同的母亲河了?”
这显然跟事实不符,但任弘也不好让首倡此说的司马迁出来挨打。
反而琢磨着,这说法以后或能好好利用利用。
但今日他们还有正事做,郑吉是奉傅介子之命,来接替任弘做“扦泥司马”的,看来老傅这次打算遵守约定,不再让任弘瓜代而期了。
任弘也不能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他得带郑吉一个月,熟悉鄯善的情形。毕竟这的一切,都与中原截然不同,若用汉地思维来做事,肯定会事倍功半。
今日任弘要与郑吉说的,是鄯善的土地情况。
“子骞,长安附近种地,豪贵之家最终收成多寡,取决于什么?”
郑吉不假思索:“当然取决于土地多寡。”
任弘摇头:“但在鄯善不同,收成多寡与土地无关,只与水有关。”
他们沿着河边一条大沟渠的渠堤行走,任弘告诉郑吉:
“和楼兰城一样,此处地介沙漠,降雨少,农稼全资水利,播种之多寡,以灌溉之广狭为准,所以鄯善人才论水不论地。”
与地狭人众的中原大异,鄯善国是不缺土地的,毕竟国土面积有后世两个江苏省那么大呢。
光论绿洲的话,扦泥绿洲跟敦煌绿洲大小差不多,人口却仅有两三千,人均占有耕地依然很多。
但距离河边太近的洼地沼泽可没法种粮食,所以楼兰人数百年来,用简陋的工具,逐渐开挖出一条条沟渠,将河水引到远处的农田里——组织人手开渠,管理水渠灌溉,这便是楼兰王权力的根基。
任弘指着大沟渠分出的许多个支渠给郑吉看,每个支渠连接着一大片农田,但却塞堵着土块,有鄯善王和贵族们派来的奴仆看着。
“在扦泥城附近,沿河有数条大沟渠,属于鄯善王,而大沟渠的分渠,则是扦泥城中那七八家贵人分别出资出力开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