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吴宗年有些诧异:“野有遗贤乎?可否请厨啬夫来见?”
夏丁卯很快就来了,他在东厨忙了许久,才炒完菜,头上缠着白色的绡头,额头沾满了汗,跟吴宗年想象中的隐居士人大不相同。
听徐奉德说完因果后,夏丁卯道:“上吏误会了,老朽连字都不识,更没有学过礼,这些摆放餐具的规矩,都是多年前在长安旧主家中当帮厨时,主厨的雍人手把手教的。”
“原来如此。”吴宗年道:“你过去在哪位贵人家中服侍?”
夏丁卯却犹豫了,他生怕自己现在就说是任安家,会把任弘的事情给搅黄了。
傅介子看出来了,这夏丁卯定是有难言之隐。
他长年往来边塞,所以很清楚,在河西四郡,除了孝武皇帝组织的几波大移民外,后来陆续抵达的,哪有家世清白的人?
要么就当年巫蛊之祸,与卫太子有关联的官员家属,亦或是犯罪、流亡、失籍的郡国百姓。
傅介子的手下,也多有这样的人,比如张掖郡的孙十万,乃是喝酒后将人打残的恶少年,从陇西流放至张掖,后来才加入他的使团。
那个酒泉郡的译者卢九舌,则专门替人夹带走私器物,行走于西域,所以才会那么多种胡语,被关都尉逮到后恳求立功赎罪……
身处边塞的人,本非孝子贤孙,皆以罪过徙补边屯,谁都有一点不能为人道之故事。所以傅介子对手下的吏士们,该严时则严,该宽时则宽,不追究小过。
就在这时,夏丁卯挠了挠头后,竟如此回答:
“上吏,不是老朽不肯答,只是用本置佐吏任弘的一句话来说……”
他笑道:“君食鸡子甚美,又何必识牝鸡乎?”
……
堂上先是安静了片刻,旋即响起了傅介子的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