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需要时间来求生的,并不是李荩忱,而是南陈朝廷。
在陈禹动身之前,萧摩诃已经收到了建康府的消息,陛下龙体欠安,已经休养,现在朝中大权尽数落入东宫手中,徐陵和吴明彻也逐渐被架空。东宫和原来扬州刺史手下组成的新的团体正在开始掌控整个南陈朝堂。
陛下龙体欠安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但是这还是第一次休养,谁都能从这其中察觉到什么。这个带着南陈走向辉煌而又跌落的枭雄,终于快走到人生的末端了。而他的继承者……似乎并没有做好准备……
陈叔宝是一个什么样的货色,李荩忱显然很清楚。
而东宫的那些臣子有想要干什么,显然李荩忱也明白。
因此他有足够的信心等着这个王朝自己垮塌。
更换句话说,南陈现在甚至已经不足以成为李荩忱的对手。
想通这一点,陈禹心中未免有些凄凉和悲哀。
南陈从崛起到现在的一蹶不振也不过是二十年,二十年甚至都不够一代人的时间。不知道创建南陈的陈霸先泉下有知,又会是什么样的神情?
李荩忱看着有些浑浑噩噩的陈禹,轻轻的叹息了一声。一个庞大的王朝从兴盛走向衰亡,依然会有一些忠诚勇敢的人至死追随,的确令人觉得可惜,不过话说回来,恐怕也只有这样,这些人才对得起“忠诚勇敢”这四个字。
当南陈朝堂上的众多文武官员都已经开始站队的时候,萧摩诃并没有动,实际上他已经算是给了李荩忱一个答案。他希望能够维持和李荩忱之间的和平,哪怕是这和平很短暂,而且注定会被打破。而当双方最后不得不刀兵相见的时候,萧摩诃依旧会站在南陈这一边。
让陈禹前来问李荩忱这两个问题,就等于同时告诉了李荩忱,萧摩诃最后做出了什么样的选择。
“陈叔,来日方长,至少现在你们可以守住江陵这一亩三分地。”李荩忱微笑着说道,“在某平定北方之前,暂时还无暇南顾。”
陈禹的手轻轻敲打着扶手,多少有些不安,此时他已经很清楚,站在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不再是当初那个布衣,而是一念之间可以决定千万人生死的一方枭雄:“为什么要告诉某这些?”
李荩忱叹了一口气,抬头看向舆图,目光落在江陵上:“我起于微末,仰赖大将军全力相助,调兵遣将、划拨粮草,从未有误。可以说我一步步走到现在,离不开大将军的帮助。所以现在大将军只是想要一个心安,我给他又何妨?”
陈禹顿时一震,声音骤然提升:“你怎么知道大将军不是为了进攻襄阳做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