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峡看上去距离建康府很远,但是熟悉战略的人都很清楚,从三峡顺流而下,千里江陵一日还,整个荆州防线、湘州防线都在三峡上游敌军的锋芒之下,想要突破这些防线对于顺流而下的水师战船来说并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这也是为什么巴蜀对于大江下游的割据势力有很大的威胁性。虽然地势地利不一定会完全的主导整个局势,但是谁都不得不承认,占据地势上的优势,确实可以让敌人感受到很强的压制力和威胁。
现在李荩忱并不奢望裴子烈能够在自己遭到危险的时候直接率军冲出三峡进攻荆州——虽然现在南陈在荆州方面的兵力主要都布置在北线,也就是襄阳方向,但是萧摩诃也不是吃干饭的,至少在现在看来裴子烈并没有击败萧摩诃的胜算。
而一旦李荩忱真的和南陈朝廷撕破脸皮,裴子烈能够守住三峡和萧摩诃相安无事就已经谢天谢地,当然不能让他去冲出三峡,裴子烈并没有这个资本。毕竟荆州水师的强大现在还不是李荩忱能够挑战的。
但是裴子烈的存在至少可以让南陈在荆州的守军感受到压力,这种压力更多的还是因为现在北周的主力依然在襄阳,所以萧摩诃没有办法分兵对付裴子烈,所以只能暂时先将比较脆弱的侧翼对着裴子烈的原因,因此想必萧摩诃并不期望和李荩忱打起来,也自然会表示出对李荩忱的支持。
而知道了萧摩诃的态度,陈顼自然也不会贸然出手。
陈顼虽然也是一个果敢的帝王,但是他的命令下达终究是要考虑到方方面面的,这也是为什么李荩忱有信心能够从建康府全身而退。
陈顼并不是一个昏君,所以他必须要考虑朝中大臣们的态度,他必须要考虑自己的生前身后名。他想要成为一个成功的皇帝,所以就自然会投鼠忌器——有的时候昏君确实在直接动手杀人上不需要考虑那么多,想到这一点还真令人觉得滑稽。
裴子烈当然知道自己的任务实际上也不比萧世廉轻松多少,因为现在李荩忱和南陈之间亦敌亦友,所以如何判断这一个关系并且能够尽最大可能的联合萧摩诃而不是和萧摩诃为敌才是裴子烈最需要操心的,这也是为什么裴子烈并不排斥自己迎娶萧家的女子,反而很是积极主动。
真的有什么事情发生,跟老丈人也好说话不是?
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裴子烈和萧世廉都若有所思,而杨素沉声说道:“将军,鄙人此次前来主要是想向将军告辞,长安那边的局势已经日趋复杂,鄙人应该尽快回去了,不过舍弟会留在这里,负责消息的来往传递,另外家族之中也会尽快选派人手前往剑阁,配合萧将军行事。”
李荩忱微微颔首,又和杨素就此次合作的诸多事宜重复核对一遍,便送杨素出门。
站在台阶上,杨素抬头看了看天,重新看向李荩忱,意味深长地说道:“将军,知人知面不知心,此去建康府,还望将军多加小心。”
没有想到杨素骤然说这个,李荩忱错愕一下,旋即郑重的一拱手:“处道兄,谨受教。”
杨素摆了摆手,声音压低:“鄙人所说不过是个人之见,可否当真还请将军自己判断,在此惟愿将军可以荡平天下。希望下一次和将军相见的时候,将军之英姿更胜今日。”
李荩忱登时哈哈大笑,拍了怕杨素的肩膀:“承你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