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迥微微颔首,他很清楚,这个“以防生变”针对的可不是李荩忱,而是他们两军之间。这种两人艰难维持的微妙平衡关系最好还是不要被打破。
“米仓道的事情老夫已经听说了,老夫会让麾下辎重营调拨粮草,尉迟兄尽管放心养病。”韦孝宽迟疑片刻,还是说出了最让尉迟迥担心的事情,“诸多事宜老夫会妥善解决,只要我二人皆能约束麾下,一致对敌,这天宫院守不了七日。”
韦孝宽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尉迟迥知道他的意思。
他最担心的还是两军之间的矛盾,毕竟有些矛盾和猜忌只会随着时间的增加而越来越深。
尉迟迥沉默良久,方才缓缓说道:“绵竹关那边是不是也没有任何进展?”
“裴子烈虽然没有李荩忱这么多阴谋诡计,但是也是一个善守的的人,再加上绵竹关天然雄关,扼守通道,因此一时半刻很难直接打开道路。”韦孝宽斟酌说道,不管怎么说进攻绵竹关的是自己的儿子,韦寿这几天只是和裴子烈在鹿头山来回拉锯,也确实没有多少进展,所以韦孝宽只能说得更圆滑一些。
顿了一下,韦孝宽缓缓说道:“老夫已经向蜀郡方向派遣大量的斥候,李荩忱肯定在各处山路之中有所防备,但是老夫不觉得这么多斥候他都能够拦下来,总得有那么一两个人能够抵达蜀郡,探查清楚蜀郡的情况。现在无论是绵竹关还是天宫院,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蜀郡。”
“蜀郡已经有很多天没有消息了,”尉迟迥缓缓靠在床榻上,声音之中带着担忧,“老夫也担心啊。”
韦孝宽转过身看向对面墙上,那里正挂着一张舆图,很显然尉迟迥就算是坐在床上也可以看到舆图上的形势,端详片刻,韦孝宽沉声说道:“尉迟兄放心,必然会无事的。”
尉迟迥缓缓点头,旋即说道:“老夫这就传令各部准备进攻,这战事一刻也不能停歇!”
“尉迟兄的身体……”韦孝宽多少有些担忧。
尉迟迥笑了笑:“支撑得住,想到怎么都得和那李荩忱较量较量,老夫说什么都得支撑住。而且孩子们不懂事,可能有冲突冒犯的地方,还要向韦兄赔个不是。”
韦孝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转身肃然拱手。
……
李荩忱手举着烛台,站在沙盘前面,火光在旁边燃烧,映衬着他的脸忽明忽暗。
已经是入夜时分,而山下的战事还没有停歇的意思,尤其是白天本来没有进攻迹象的尉迟迥部,竟然突然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活了起来,黄昏时分展开阵势,直接打着火把挑灯夜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