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薛君忧又是一礼,跪坐在老板原来的地方上,从刚才这人的棋路上来看,绝不是寻常人,至少也是个有真才实学的大能。能和这种人说上两句话,怎么都是薛君忧碰上的机缘。
只不过,薛君忧因为心里正在思考,却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刚刚某种惊讶之色从眼前这位大能脸上一闪而过。更没有看到惊讶过后,那人唇角又微微翘起了个轻弧。
“我与小友一见如故,不必再用谦辞,老夫姓宋名林,若是抬举我,加个叔字即可。”那人又笑道,脸上却升起一股和善之色。
薛君忧以感激笑容回之,“那恭敬不如从命了,宋林叔。”
宋林点点头,遂又提议道:“小友可愿与我对弈上一盘?”
“全听宋林叔的。”
宋林转头看向艽儿,和善笑道:“麻烦姑娘去一楼柜台,只说青绿玉案这一隔间要两樽美酒来,那伙计便懂了。”
艽儿点点头,纤细的身子骨儿微微躬身,转身便按照宋林的吩咐下楼。
二人清理棋盘间,宋林又问道:“薛小友这名字好生熟悉,可是与帝都出了名的大善人,玉鑫行二公子,薛君事有何关联?”
“是晚辈二哥。”薛君忧笑回道,因为只是一句闲言,所以并没有在意。
宋林点点头,最后一颗棋子入罐,抬手虚请一礼:“我为东道主,又是长辈,小友先请。”
“那晚辈就不客气了。”
薛君忧也不谦让,拿过白棋棋罐便说道。毕竟眼前这人,可是让他看见了老师的影子,若想赢可是万万不能装太过。
他轻轻捻起一白子,眼睛盯着角星位处各摆放两子的棋盘,脑海里回想着宋林的棋路,只听“啪”的一声,那白子直直敲定在中央天元。
宋林双眸微眯,似是没有想到,也可能觉得这年轻人莫不是在瞎搞。
他抬起头看了面前年轻人一眼,脸上又不像是玩乐,反而自信满满,便趣说道:“这道门讲究个道法自然、无为自化、应物变化。薛小友的棋路还真是自在随性。”
薛君忧笑笑,“晚辈自知远远不及前辈,一般棋路在您眼里何足挂齿,索性不如剑走偏锋,说不定还能莽出个一二来。”说话间,轻捻出一枚白子,又“啪”的一声打在另一处无用之地。
宋林笑着摇摇头,却并没有轻视对手,自顾自地建筑根基。
须臾之间,二人便在棋盘上接连落下十几手,这才堪堪出来些短兵相接之势。
凝视着眼下棋盘,看白子依旧杂乱不堪,完全没个章法。宋林又摇了摇头,心中隐隐升起一股无趣之意,方才隐晦开口道:“薛小友棋路确是独成一派,剑走偏锋,可子子高位,却无实地,只如一地残花,怕是难以承袭风雪之威。”
薛君忧还是笑道:“棋盘之势,不怕一地残花,亦不怕风雪之威,只怕举棋不定,迟疑不决。晚辈认为,如遇大敌,不仅不可妄自菲薄,反而更要当机立断,孤注一掷去打对方个措手不及,还是莽,总之 莽就对了!”
宋林深邃的眸子缓缓转动了下,这棋局无趣的很,倒是对这薛家三子突然大感兴趣。
宋林不再说话,开始驱动黑棋攻城掠地。那杂乱不堪的白棋果然毫无招架之力,一边避免被吞灭,一边各朝各处的后路退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