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人一愣之后就慌忙点了点头,而长腿快脚的皇帝此时也已经到了,当即厉声叫道:“让他和莹莹回去!生孩子这种时候,他们两个小孩子懂什么……”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一旁就传来了一个反对的声音:“皇上怎么能这么说!刚刚张学士在里头闲话家常,安抚了贵妃娘娘的情绪,这会儿他和朱大小姐两个人去更换甲胄了,还不是为了让贵妃娘娘高兴高兴!”
皇帝侧头看到反驳自己的人竟然是蒋妃,这就有些心里发懵——毕竟,他一向知道,蒋妃与当初的和妃如出一辙的性格,见了他之后就是小心翼翼,万事百依百顺。
可他随之就注意到了更重要的一个问题,一时大吃一惊地问道:“什么甲胄?在这永和宫怎么会需要他们穿甲胄?还高兴高兴,这算什么意思?”
蒋妃也是本能地反驳了皇帝之后,方才醒悟到自己到底干了些什么,登时满心惴惴。所以,面对皇帝的质问,她不禁讷讷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心情急切的皇帝只能抛下这个和裕妃毗邻而居,却一点都没学到对方爽利的嫔妃,一个箭步就往里冲去。
而一个疏忽就没能把人拦住的陈永寿顿时急得什么似的,这女人生孩子的产房血光最重,哪怕太祖皇帝曾经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别人,这没什么好忌讳的,但天下男人还是没有几个会进那种地方去。
可是,皇帝素来是别人说不要去,他却偏要去的性格,更何况这是裕妃生孩子,陈永寿自忖他绝对拦不住,因而他只能擦了一把汗后,赶紧继续追在后头,当看到产房门前伺候的两个宫人愣了一愣,竟是就这么放了皇帝过去,他才气得在心里大骂了开来。
这帮子没脑子的丫头,就不会拦一拦皇帝,好歹让里头的人能够出来劝解一下吗?
可就在这时候,他听到了一声极其响亮的婴儿啼哭声。这下子,一向算是老成持重的陈公公顿时愣在了那儿,整个脑子都是懵的。
这不是说裕妃突然发动,于是要分娩?这不是应该疼了再疼,在生死之间挣扎忍痛,最后历经很长时间再生下孩子吗……书里都这么写的啊,宫里好几个嫔妃生孩子都很艰难的!上次裕妃她和赵国夫人还有张寿的母亲三个一同生孩子的时候,好像也没这么顺利吧?
而相比在那怀疑人生的陈永寿,刚刚一时畏缩没把话和皇帝说清楚的蒋妃,此时也赶了过来。听到屋子里那孩子的啼哭声,她如释重负地按着胸口,好半晌才双掌合十连声说道:“吉人天相,真是吉人天相,阿弥陀佛,母子平安!”
见蒋妃还不确定到底是儿是女,裕妃情况如何,就在那说母子平安,陈永寿想提醒却又觉得说什么都容易引来歧义,而此时跟进去也没什么太大意义,反而显得很多余,他就干脆在门口站住了,竖起耳朵仔仔细细听着里头的动静。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是位小皇子……听这哭声,显然是个健康活泼的孩子!”
稳婆的这种吉利话显然是张口就来,而听说是一位皇子,陈永寿也不禁在心里念了一声佛。毕竟,皇帝如今就只剩下三皇子和四皇子这两个儿子,从传宗接代,开枝散叶的角度来说,这无疑是非常不安全的。
就算从争权夺利的角度来说,那也不是儿子越少就越安全。除非是独子,否则即便就两个儿子,也很容易掐成乌眼鸡!
再说了,如今裕妃又生了一个皇子,这就代表日后其他嫔妃还有可能生下更多的皇子皇女。只要皇帝能顺顺当当活到英宗睿宗那样的年纪,至少就不用太担心后嗣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