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这样的喝声,毫无疑问地没有得到任何回答,她假装过去拨动窗闩,但却在看似慢吞吞的动作之后猛然支起窗户。下一刻,她就只见一个人影一窜而起,随手把一样东西从支摘窗外丢了进来,继而就迅疾无伦地往远处跑了。
洪氏下意识地想要叫人去追,可当看到面前竟然是一封信,她登时心中一紧,狐疑之外更有些惊惧。怎么会有人给她送信?就她这种在宫中无足轻重的人,居然也有人会打她的主意?难道觉得她还能影响到哪个贵人不成?
虽然知道自己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出声惊醒所有人,然后让人设法去追捕那个居心叵测给她投书的家伙,再原封不动把这封信交给皇帝,可是,看了一眼那根本就没有封口的信,想到自己刚刚的低喝竟然没引来人查看动静,她还是打消了这个主意。
这信看与不看,都是一回事,与其看似坦坦荡荡,还不如先弄清楚对方打算干什么。
拆开信封取出信笺,一目十行地迅速扫了一眼,洪氏登时哂然一笑,旋即却并没有出声叫人,而是直接放下了支摘窗,下了窗闩。她就知道,自家父亲虽说顽固不化,但理应不是那么容易入彀的。能够诱惑他的,只有所谓的是非黑白,人伦大义!
事到如今,也只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第六百八十五章 巡查
对三皇子说了想把隔天去一次慈庆宫,改成三日一次,张寿次日一大早起来的时候,本来还捏着连夜赶完的奏疏,打算出城去公学的路上,顺便去通政司把奏疏给呈递进去,然而,洗漱更衣吃过早饭,他辞过吴氏正打算出门的时候,却发现自家门前还是熟悉的那一队卫士。
这竟然不是临时措施,而是打算打持久战吗?
昨天早上出现这么一队人,而且看似守了一晚上的时候,他还觉得狐疑,可等到去慈庆宫授课时,听四皇子说了二皇子可能遭遇沉船事故没命的事情之后,他就觉得这般安排应该是皇帝的一番好意。可如今看这光景,赫然是打算长期驻扎下去,他就觉得很诡异了。
而等到他打算登车出发时,又是一队人疾驰而来,快到他面前时,为首的人呼喝一声,和身后众人齐齐一跃下马,随即快步来到他面前行礼,他不禁更是心生荒谬。
“张学士,卑职锐骑营队正韩烈,奉旨从即日起为您扈从。”
张寿着实是有点懵。他又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人物,这种待遇是不是有点过头?他瞅了一眼身边的阿六,见人好像有点本职工作被人抢走的表情——当然,别人是难以从少年脸上察觉端倪的,他就笑道:“那实在是辛苦你们了。只不过,我家门前另外这些人是……”
下一刻,他就得到了一个意料之中的回答:“这些也是锐骑营的人,从前天晚上开始,京城诸国公、阁老、尚书等重臣,家中增派卫士看守,今日起,出行也派人扈从,从家中驻防到扈从出行,总人数分别为二十到四十名卫士不等。皇上昨日晚间特别吩咐,二皇子船只尚且会无故沉没,一干重臣之安危便是重中之重,不可有半点轻忽。”
可我好像不是那样的重臣……张寿很想在心里这么说,然而话到嘴边,他觉得这有点拂逆了皇帝一片好意,因此只能客客气气地再谢了一番。
要说锐骑营作为天子亲军,据说皇帝闲来无事甚至会在西苑演武场亲自操练,确实是训练有素。他昨天出门时吩咐家人送热汤茶水,竟然没人肯收,打赏那就更是别提了。因而,哪怕此时奉命扈从的只是十个人,坐在马车上的张寿仍然觉得自己着实是招摇过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