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出了这么一个念头,江都王对张寿的态度就热忱多了。而他这么一软,一旁满心都是如何打动岳父投资念头的宋举人,终于觑着了机会。
他好歹也是和烧玻璃的杨七公子杨詹厮混了好一阵子的人,瞅了个空档说起玻璃,又说起张寿献配方的事,随即更是当众拿出了随身一块镜片开始演示讲解。
虽说江都王父子全都对他颇有敌意,但对人有敌意不意味着对东西有敌意,再说,当初张寿曾经在经筵首日演示过的某些东西,外间虽说有人叫嚣是妖法,但以讹传讹之下,他们父子却更觉得是某种戏法,倒也好奇,自然愿意听宋举人那解释。
尽管那解释张寿听得牛头不对马嘴——毕竟宋举人那也是典型的文科生,顶了天是技能点歪到甜品技术的文科生,并不能理解数理化的精髓——但此时人煞有介事地说着一个个从杨詹处学来的名词(虽说杨詹也是从关秋那学来的),糊弄外行人还是足够了。
一旁的朱莹和四皇子却听得百无聊赖——一个是完全不感兴趣,另一个是稍微有点感兴趣,奈何程度还太低,完全跟不上。于是,不怕事更不怕惹事的两人对视一眼,竟是蹑手蹑脚溜了。虽说江都王父子都注意到了这一幕,可又不是宋举人溜进去,他们当然无所谓。
结果,足足好一会儿,江都王妃就带着海陵县主出来了,身后还跟着笑容可掬的朱莹和四皇子。相比开心的女儿,江都王妃这会儿那是满脸的头疼。然而,当她看到丈夫恰是和宋举人聊得异常投机,而张寿身边则是簇拥着她四个儿子,她只觉得心累得很。
这家里除了她,父子五个,再加上这个被宠坏的女儿,真是一个都不靠谱!
第六百零七章 没钱没势,思路清奇
江都王早就忘记了,这会儿正在和自己相谈甚欢的人,是刚刚他想要乱棍打死的臭小子。
而江都王那四个儿子,更是一点都不记得,他们围着的,是父母口中那个别人家的儿子——那个出身贫寒却才华横溢,不但眼高于顶的朱莹垂青,就连皇帝也相当的看重的张寿。就连往日被母亲念叨时,他们对张寿太优秀的那点怨愤,此刻兄弟俩也都丢在了脑后。
因为张寿在打探出他们的爱好之后,也不劝学,更不劝上进,哪怕是斗鸡遛狗,哪怕是垂钓跑马,人竟笑说既然家境豪富,只要不扰民,不坑爹,自己玩自己的,不用管别人说什么,指手画脚的人不过是仇富,仿佛完全忘了他在翠筠间曾经对纨绔子弟说的话。
当然,就算兄弟四个有人知道当初旧事,张寿也有足够的说辞——那一群在家里不受宠,也没有读书练武的天分,于是一直都被边缘化的家伙,能比得上江都王的爱子们?不过既然没有用上这说辞的机会,他也就稍微节制一下,以免自己那严师的人设维持不下去。
此时此刻,见江都王妃面色微妙地带了海陵县主再次出来,后面的朱莹和四皇子嘻嘻哈哈很没压力的样子,他就知道,虽说那位精明外露的王妃兴许还没完全接受这件事,但至少已经明白了前因后果。于是,他就考虑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功成身退了。
否则难不成还充当宋举人的长辈,在这继续商谈婚事吗?
随着江都王妃一声重重的咳嗽,刚刚谈兴正浓的江都王瞬间回归威严的郡王形象,丢下刚刚还在津津乐道天工坊中某几位年轻铁匠的宋举人,快步回到了妻子身边。而紧跟着回归的,则是如梦初醒的兄弟四个。乍一眼看去,父子五人簇拥着母女二人,好一个众星捧二月!
面对这情景,原本在江都王妃身后的四皇子如同一条油滑的游鱼一般溜到了张寿身边,随即就轻声说道:“老师,今天兴隆茶社那点事儿,我都明说了,没添油加醋,但也没藏着掖着。就算我不说,以后也肯定有人说……莹莹姐姐很仗义,她竟帮着三姐说了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