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又等,就当吕禅焦急得在外间走廊上来回踱步,认为楚宽那所谓的朱莹很快回去实在是猜错得有些离谱时,他终于再次看到有人匆匆进了这小茶馆。来人进了大堂,抬头发觉他之后,就赶紧躬身行了礼,眼见他不耐烦地打手势,这才急急忙忙从楼梯上来。
“朱大小姐回去了!是赵国夫人亲自过来的,所以她虽说不情愿,但还是被带了回去。”
吕禅简直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那位出了名不好打交道的赵国夫人会出面制止朱莹继续在司礼监外衙闹事?这难道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来不及对来人说什么,赶紧转身撞开帘子进了雅座,见楚宽已经一弹衣角施施然起身,他忍不住问道:“赵国夫人怎么会……”
“大概是因为赵国公府里的人觉着,朱莹这么闹一闹已经够了,我已经退避三舍,再闹下去就过分了。”楚宽笑了笑,随即就吩咐道,“你亲自去陆府送个帖子,就说公学这件事,宫中两位贵妃和蒋妃,还有永平公主、德阳公主和几位郡主,宗女,全都愿意捐资助学。”
吕禅简直是惊呆了。虽说楚宽说是不愿意对朱莹去赔礼,但退避三舍这种态度,却已经不比当面赔礼要轻了。
至于这所谓的捐资助学,虽说不是司礼监外衙出面,而是一群内外命妇的手笔,可天知道楚宽是否有在背后出力?之前分明是要打压张寿,眼下这怎么看似要帮张寿?
心里憋屈得很,他不由得低声问道:“今天朱大小姐这么一闹,外人岂不是都会知道,之前街头巷尾传言的国子监纷争的经过,是我们司礼监传出去的?”
“那又怎么样?”楚宽毫不在意地微微一笑,额头上的横纹都仿佛舒展了开来,“知道之后,他们也就会明白,皇上想让人知道国子监那场纷争的真相,包括在此之前周罗二人的居心。相比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们的立场本来就没有偏颇。”
“不用担心某些人会不会盯上司礼监。他们还没这闲工夫。之前九章堂去了宣大那么多人,王大头那儿的雷,这会儿差不多该爆了。再加上光禄寺的案子差不多该有了结果,他们也许还有功夫盯着东宫讲读的名额,可没空再盯着张寿,更别提还有时间来盯着司礼监了。”
朱莹自然不知道楚宽那是故意的,在司礼监外衙白等了这么久,又憋着一肚子火被九娘给拎回了家,她那是满腹邪火没地方发。
结果一到寿安堂,她就发现自家祖母正笑眯眯地拉着张寿坐在主位上说话。这还不算,从陆三郎、张琛、朱二、纪九以下……与她合谋去查探的这些人,竟是一个不少全都在。
偌大的地方,一张张椅子排得满满当当,不论是平时老实的还是不老实的人,全都坐得整整齐齐,竟好似比平日里上课的时候还要更加正襟危坐。
陆三郎这种惯会变脸的人,甚至还满脸堆笑,仿佛面前坐得不是她朱莹的祖母,而是他的祖母。就连一贯桀骜的张琛,那也显得乖巧无比。
朱莹才不是那种在外人面前就乖巧听话的千金小姐,虽说瞥见这会儿人都到齐了,显然太夫人是知道了他们在外头做的事,但她还是眉头一挑,满脸不服气地说:“祖母,你干嘛要让娘把我接回来!我倒要看看,我一直守在那,司礼监外衙的人难道还能一直躲着?”
“他们煽风点火坑了阿寿,当然也坑了周祭酒和罗司业,但总而言之是心怀叵测,我找楚宽理论难道不应该吗?他怎么也得给我一个交待!”
张寿也是被太夫人派人请过来,这才得知朱莹竟是在查出“幕后黑手”之后,干出了独自直闯司礼监外衙,然后一个人把人家大门给堵了的事——至于司礼监外衙居然没留下一个人这种诡异状况,这还是刚刚朱宏早到寿安堂一步,先禀告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