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九见张寿似笑非笑看着自己,哪怕他今天这斋长乃是众人推举出来的,也谈不上用什么手段,但他还是有点小小的心虚,好在他立刻就把这情绪强压了下去。
“老师,大家从来都没有经历过推举和被推举,我就自告奋勇站了出来,提议想当斋长的人上来说一说为什么想当斋长,当上斋长之后,又打算怎么做,可以怎么帮上大家。正好绳愆厅徐监丞来了,郑鎔又不参加推选,我就建议郑鎔和徐监丞一块在旁边监督投票。”
他顿了一顿,语气已经完全平静了下来:“毕竟,老师信任我们,如果发生舞弊那就不好了。而且,既然是我先提议的,我就第一个站出来说了自己的心里话。”
三皇子看到张寿已经走到了讲台边上,他也连忙站起身开口说道:“没错,纪斋长是第一个说想当斋长的,他说了很多心里话,我听了很感动也很受启发……”
张寿觉得很受启发四个字相对正常,毕竟以三皇子相对贫乏的阅历,纪九要想忽悠到这个小子,那绝对不难,可是,三皇子放在前面特意强调的很感动,他却有些摸不着头脑。
只不过,这时候绝对不适合问这种话题,因此他只是含笑冲小家伙点了点头。
然而,感觉受到鼓励的三皇子却越发有了信心,他昂首挺胸地说:“而且纪斋长之后,他还鼓励大家都上来争当这个斋长,因为斋长并不是意味着居高临下管束其他同学,还意味着一种责任……”
听到三皇子开始替纪九宣扬斋长责任说,张寿不禁再次笑看了纪九一眼,见人虽说尽量镇定地和他对视,但表情却分明很紧张,他就知道这个滑胥到能和楚宽有往来的小子,绝对是凭着三分真情七分口才赢下的斋长之职。
因而,没有等三皇子真的把所有人的“竞选纲领”都说一遍,他就笑眯眯地打断道:“郑鎔,之前我在兴隆茶社见到了皇上和你四弟,皇上说,你每日只能在九章堂半日,余下时间还要回宫上课,眼下早已经过了午后,你为何不回宫?”
“我……”
三皇子没想到张寿竟然把这个他一直都不想提的问题给抛了出来,顿时面色一变,吞吞吐吐一个我字之后,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他仿佛觉得四周围其他人全都在讶异地看着自己,讶异着他和别人的不同,再想到之前自己坚持希望别人叫他的名字,他只觉得无地自容。
“你之前说,希望我和你的同学们都叫你的名字郑鎔,我照办了,而看纪九郎的意思,其他人应该也照做了,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一点,出身乃是与生俱来,没有必要回避,大家称呼三皇子,固然是敬你的出身,但那也是敬皇上能令天下太平,繁荣昌盛。”
“所以,你不要觉得,大家不能接受你和别人的不同。”
见三皇子刚刚有些黯然的眼神渐渐恢复了过来,张寿就笑道:“正视自己和别人的不同,而不是强求相同,那也是成长的标志。好了,今天虽然已经晚了,但你这会儿回宫,还犹未为晚。记得把你刚刚没说完的这些选斋长的事,都告诉皇上。”
“好!”三皇子这才重重点了点头,随即就开始收拾自己带的课本,最后,他恭恭敬敬地对张寿做了个揖,随即又对其他人也一一拱了拱手,这才开口说道,“老师,各位,那我就先回宫了,明日再见,告辞!”
目送了三皇子匆匆回去,张寿这才扫了其他人一眼,见众人大多面色如常,他颇为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