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比如今天突然圣驾莅临这座兴隆茶社,去年突然跑到国子监视察,昨天晚上突然跑去那座废寺凭吊自己逝去的青春,顺便为当年某些无辜死伤的僧人上一炷香……这全都是皇帝会做得出来的。
宫中太后即便听到,也只会和楚宽打赌,置之一笑,因为生了这么个儿子,动不动就生气的话,她绝对会气死!
此时此刻,皇帝饶有兴趣地盘问张寿,九章堂选斋长到底是怎么一个选举法,听到张寿竟然全都丢给了一群学生去自主决定,却还把三皇子排除在外,他的眉毛不免轻轻一扬。
而旁边的四皇子却忍不住了,他突然大声问道:“老师,你怎么能把三哥排除在斋长人选之外!”
发觉四皇子嘴里叫着老师,可说出来的话却有些气咻咻的,四周围那些勋贵大臣不免都安静了下来。四皇子随之就从别人的反应上意识到了自己态度不对,慌忙讪讪地拱手作揖道:“老师,我是心急,可是,这对三哥本来就不公平,大家应该公平竞争……”
两天前四皇子没考上九章堂就负气而走,随即被张寿身边一个随从找了回来,然后不但老老实实道歉,甚至还发下豪言壮语明年必进九章堂,这消息早就不胫而走,如今众人见四皇子仍然一口一个三哥,一口一个老师,还替三皇子抱不平,大多数人就不由得心中叹息了。
什么兄弟失和,什么因怒生恨……三皇子和四皇子这对兄弟分明仍然和从前一样,照旧和睦得很!至于四皇子,哪怕此时对张寿有所质疑,可看得出来,其实仍旧相当尊敬!
而张寿见四皇子声音越来越低,他就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那圆滚滚的小脑袋,也没注意别人对他这动作是什么表情,笑眯眯地说:“要是三皇子参选,四皇子你觉得,其他人有可能当上斋长吗?”
果然,此话一出,他就看到四皇子眼神有些飘忽,躲躲闪闪不敢和他对视。当下他就又笑道:“如果三皇子再大四五岁,那么我肯定不会把他去除在候选之外,但他现在年纪太小,如果仅仅是因为出身而当上了斋长,那只是揠苗助长。”
“而且,九章堂又不是一年制,今年他不是斋长,明年后年大后年,那就说不准了。”
皇帝虽说心里渐渐赞同了张寿的判断,但他面上却绝不肯显露出来,不但如此,他甚至还流露出了几分不耐烦:“好了好了,总之是你这个老师撂下一群学生跑到这里来凑热闹,却还振振有词,比谁都有理了。”
没等明显不慌不忙的张寿谢罪,他就似笑非笑地说:“不过,三郎执意要去考九章堂,还凭着自己的本事考上了,朕拦不住他,但朕有言在先,三郎还有其他课业,每日只能在九章堂半日,余下半日,他还要和四郎一块上学的。”
看到四皇子立刻流露出了十分喜色——就仿佛是本以为会失去小伙伴的孩子陡然之间听说,小伙伴只是每天离开半天,剩下半天还是能和自己在一起,于是欢天喜地——张寿只觉得这一对兄弟实在难得。
因而他再次伸出手来在四皇子肩头压了压,随即欣然点了点头:“皇上说的是,自当如此。诸科之中,三皇子和四皇子不当有所偏废。”
吴阁老早就看出皇帝刚刚虽说时而懊恼,时而不耐,时而敲打,但从本质上来说,要不是亲近的人,皇帝压根就懒得对你多说。
所以,他此刻立时打哈哈道:“谁不知道张博士擅长教书育人,不说他身后的陆筑,就是刚刚到的张琛和朱廷仪,如今还不都是成器了?”
“皇上,张博士做官如何,其他人兴许能挑毛病,但他当老师如何,却早已有目共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