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走,太后就叹道:“真希望能如莹莹所说,让人因此就忘了废后。”
“忘记不可能,但少些关注,却是可能的。”太夫人的看法自然谨慎,但随即就笑道,“张寿最初折腾这件事时,是为了让人别只揪着沧州、光禄寺和九章堂的事不放,却没想到突然会有废后这样一件天大的事杀出来。能有多大作用,就看他们能折腾到多大了。”
皇宫这种地方,自然不适合说什么悄悄话,事实上,张寿也就是跟着朱莹逛了一会清宁宫——而且这真心谈不上十分轩敞的地方,其实不到一刻钟就转悠完了——随即太后就命人叫了他们进去,却原来是太夫人要回府了。
而除了朱莹强行“讨”来的五十两黄金,张寿还得了一方歙砚,一块鸡血石印章——前者他鉴定不出好坏,但后者乍一看他就意识到价值不菲。至于赏赐他这两样东西的名目,太后直接就用了一个最好的理由——生辰礼。而朱莹干脆是揣着一匣子好东西走的。
而等到离开皇宫,这次没再坐驮轿的张寿就和太夫人道了别,却还拉了朱莹与自己同行。当他二人到了萧成的宅子,见到陆三郎时,张寿就直截了当地说:“陆三郎,拿出你最大的本事,八月十五的第一次初选,你给我提前造出最大的声势来!”
第四百三十六章 废后大赢家
哪怕到内阁传吴阁老进宫的内侍是嘴紧的人,但废后这么大的事,纵使一贯好好先生如吴阁老,到了御前听完皇帝的话,他却也不敢轻易下笔拟旨——他自忖没办法一个人背帮着天子废后这口黑锅,于是诚恳至极地请皇帝务必召见孔大学士和张大学士一块来解决此事。
而等到那两位一同到了乾清宫,孔大学士义正词严地劝谏了皇帝几句,张钰也同样苦口婆心地规劝了皇帝一番,但当皇帝摆出吃了秤砣铁了心的态度之后,两人对视一眼,最终都选择了沉默。这种不反对,一旁的吴阁老一眼看出就是默许。
本来也是,最一心抱着嫡长继承不放的人是从前的首辅江阁老,剩下的他们三个,孔大学士常常在外鼓吹复太祖旧制,那么立贤也是旧制,大学士张钰则是皇帝一手提拔的,谁会去跟着母家已经式微,而且闹出过几次不堪之事的皇后一条道走到黑?
然而,真正拟旨的时候,三人却是你眼看我眼,尤其是孔大学士更是承受着左右两边张钰和吴阁老那微妙的眼神。眼见自己兴许要背上一个废后主谋的黑锅,他不得不开口说道:“皇上,虽说此次是因罪废后,然则传扬出去仍旧会伤了皇上英名。”
不能确定接下来这个建议说出来,皇帝会是何等反应,孔大学士不可避免地犹豫了。但权衡再三,他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如果可以的话,不若请太后懿旨,责皇后不孝。”
此话一出,张钰和吴阁老不禁迅速对视一眼,同时暗自凛然。孔大学士这一招实在是毒辣,皇帝要废后,就犹如民间男子要休妻,在岳家式微的情况下固然未必很难,但很可能要背一个负心薄幸名。然而,太后出面,就犹如民间舅姑指责子媳不孝,没人能再说二话。
唯一的不妥就是,皇帝兴许不用背骂名,但太后说不定就会在背后被人说苛待子媳了。毕竟,上一次收皇后玺绶,禁其于坤宁宫,那也是太后所为!
果然,下一刻,两人就只见皇帝立时眉头紧皱,愠怒之色溢于言表:“朕已经不是三岁孩童,区区废后之事,难道还担不起,用得着惊动太后?若是民间有人说朕对不起发妻,那就让他们说去!你们三个全都记着,朕今日有言在先,日后不会再册立皇后了!”
皇帝都把话说得这么重了,三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都知道事情已经无可挽回,吴阁老就打哈哈道:“皇上家事,自然是皇上自己决断,我等听命而已。”
对于一贯软骨头应声虫似的吴阁老,孔大学士最看不上眼,等听到张钰也是一句臣听凭圣裁,他也懒得再说了,干脆就直接说道:“既如此,臣拟旨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