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看到张寿恍然大悟点了点头,仿佛是以为他会搬过去住时,陆三郎却又嘿然笑道:“其实,我和萧成那小家伙打赌打输了,所以租了那老宅隔壁,萧成他家的屋子。”
陆三郎一面说,一面伸出两根手指晃了晃,满脸肉痛地说:“每个月要花两贯钱呢!”
如果不是深知小胖子那是个比张琛更早出道,更专业的好演员,张寿简直想呵呵陆三郎一脸。别说两贯钱,就算二十贯二百贯,对于小胖子来说,也是不值一提的小数字,亏得陆三郎还煞有介事地说出来!
然而,陆三胖前边说萧成隔壁,其实早就改姓陆的刘家老宅,这会儿又说赁下了萧成自己的房子,这却有些牛头不对马嘴,完全不对头。想想这无利不起早的小胖子那性情,他已然断定,其中必有蹊跷。
于是,张寿似笑非笑地看了陆三郎一眼,突然收起刚刚人给他的钥匙,转身就走。果然,这还没走出去几步呢,他就听到身后咚咚咚沉重的脚步声,却是陆三郎赶紧追了上来,人一面追一面还忙着解释:“小先生,小先生你别走啊!我这不是卖关子,就是……”
“就是习惯了嘴碎卖弄,没错吧?”张寿头也不回,却是呵呵笑道,“你这肚肠九曲十八弯,以为我不知道?萧成那小子无依无靠,唯一当成兄长的就是莹莹他大哥,但如今人还在沧州,就算在京城,他那性格也和你合不来,你断然不会去讨好朱大哥,因为讨好也没用。”
陆三郎顿时讪讪然地抓了抓脑袋,咳嗽一声道:“小先生慧眼如炬,我当初被朱二坑了一把,再加上我爹心怀叵测,我恨不得离朱老大有多远就多远,怎么会讨好他?”
他就怕被朱老大捶一顿,那可没处说理去!
见张寿但笑不语,陆三郎东张西望看了一眼周围,确定此时还没下课,四周围没其他人,他就追上前两步,小声说道:“我爹不是辞掉了兵部尚书吗?那个赵侍郎也滚去云贵了,如今暂时署理兵部尚书的,是那个姓严的右侍郎,但这家伙资历很浅,肯定转不了正。”
张寿没想到陆三郎竟然会想到兵部尚书这个炙手可热的空缺上,他微微沉吟了一会儿,突然心中一动,立时盯着陆三郎,一字一句地说:“你是觉得,莹莹他大哥的老师,那位曾经当过兵部侍郎,后来赋闲在家,因老妻故世而黯然离京的刘志沅刘老大人,也许有希望?”
“嘿嘿,小先生你猜的真准!”
陆三郎笑得眉眼都眯缝了起来,随即就眉飞色舞地说:“妻故夫守丧,理虽如此,如今还这么做的人,已经很少了。想当初前头那位赵国夫人故去之后,赵国公两年多不近女色,就这还被不少人背地里说是矫情。我派人打听过,那位刘老大人回乡,结庐为老妻守了一年。”
听到这话,张寿不禁有些感慨——虽然太祖不禁女子再嫁,甚至鼓励寡妇再醮,可寡妇再醮的比率却远远低于鳏夫再娶。至于某些男子丧妻不到数月就续弦的,那更是比比皆是。
于是,能够为妻守丧的人,一贯会被人冠之以情深意重之名加以褒扬。至于朱泾为什么会被人骂矫情——估摸着是因为朱泾这真当鳏夫的时间实在是太长……因为人家妻死夫守丧,可没说不能亲近美妾侍婢……
他这遐思一飞九万里,但很快就收了回来,当下勾勾手示意陆三郎上前和自己并肩而行,旋即就没好气地问道:“别尽说这些道听途说的旁枝末节,说重点!”
陆三郎只是习惯性兜兜转转,此时被张寿一说,他就赶紧打了个哈哈说:“我本来就是想打听刘老大人的情况,回头告诉小先生,你好向朱大卖个好。这老刘结庐而居守墓,几个周围平民家的小孩子跑去玩,他竟然给人读唐诗启蒙,其中就有三个聪明的天天去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