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秦国公张川一直都是勋贵当中的奇葩,什么都不管,仿佛只对修史编书感兴趣,连儿子也从来撒手不管,任凭其如同野草似的自生自灭,可这次张琛出京,他不信那个当爹的不知道,居然就如此任凭儿子胡来?还是说,张川就那么信任张寿?
哪怕想不通,但既然是已经发生的事,南宫仪须臾就决定将其认定为事实,重新考量张寿和秦国公府的关系。只不过,一直都没怎么说话的他当然记得自己此来的目的,此时突然就咳嗽了一声,随即方才开口说道:“二公子,东翁有话要我带给你。”
朱二刚刚不是在和张琛互怼,就是借机请教张寿,竭力避免有落单的时候,就是不想单独面对那个曾经笑吟吟拿着戒尺把他的手心打肿的南宫先生。
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最怕的事还是来了。见张琛幸灾乐祸,张寿却冲他微微颔首,他总算是鼓足了勇气,当下就驻马等着落后几步的南宫仪策马上前与自己并行。
“敢问先生,我爹有何吩咐?”
平日里朱二都是畏父如虎,如今能够这般镇定地面对替朱泾传话的自己,南宫仪这才终于确定,这位二公子确实有了些好的变化。他突然起了几分玩心,当下就一本正经地说:“东翁说,你既然有本事离家出走,有本事就别回来。”
朱二登时心里咯噔一下——朱莹不是说会帮他说话的吗?怎么老爹还这么态度强硬!这要是往常的他,老早就吓软了腿,慌忙请人帮忙说情求饶了,可此时此刻,他硬生生忍住心头惊骇,强自维持住那副还算从容的表情。
“嗯,我知道了,我爹还说什么?”
南宫仪瞥了一眼朱二那垂落在马背之下,不自然乱晃的双腿,又看一眼那看似镇定的表情,他就呵呵笑道:“东翁还说,如果要回来的话,那就先好好做出点成绩让人看看,不要半途而废,让人说朱二公子烂泥扶不上墙。他相信,他儿子从前只是蒙尘明珠。”
吓死我了,您老人家说话居然只说一半!朱二的眼睛渐渐发亮,刚刚有多沮丧,他此时就有多振奋。老爹竟然认为他是蒙尘明珠,他怎能不高兴到发狂!他嘴角抑制不住地上翘,到最后干脆直接笑道:“那是当然,我既然出来了,就打算日后风风光光地回去!”
张琛忍不住轻哼道:“呵,想得倒挺美。”
“你说什么?”朱二顿时大怒,“我看你就是在嫉妒我!我爹一向关心儿子,怎么了!”
张琛被朱二说得恼羞成怒,调转马头就直奔朱二而来。知道自己武力值低下,朱二想都不想就直接往阿六马后一躲,嘴里还叫嚷道:“六哥,你看,张琛他就是蛮横不讲理,你千万要替我做主,好好教训一下他!”
“嘿嘿,阿六那是小先生的阿六,别说你叫六哥,你今天就是叫六爷也没用!”张琛最恨就是人家和他比爹,此刻恨得痒痒痒的,一面直扑过去,一面对阿六叫嚷。
“阿六,他平时跟着你学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你看看他现在这点德行!我要是不好好操练操练他,以后他绝对会丢了你这个师父的脸!你可别护着他,他这人就是得给点厉害看看,否则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见两个人在后头围着阿六打闹成一团,南宫仪也不去管他们,挽着缰绳靠近张寿,这才含笑说道:“怪不得大小姐逢人就说张博士如何出众,今日我方才见识了。而且,大概是和你相处的时间长了,大小姐如今就是报复仇人,也不再动辄打破人家大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