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这些年脾气看似是好了,可这种倚老卖老的人,能不讨厌吗?”
“哼,那个老古板!”
朱莹也同样不喜欢江阁老。事实上,京城的这些贵介子弟,金枝玉叶们,就没有一个是喜欢江阁老的,因为一旦在路上遇到这位就会被狠狠呵斥一顿。就连朱莹也是,一次兴高采烈游猎回来,她已经驻马给人让路了,却还被停下驮轿的江阁老训了。
只不过,朱大小姐可不是省油灯,直接反唇相讥,拿江家某个当面一套背后一套,街头纵马撞伤行人的纨绔子弟举例子,当街让江阁老险些下不来台。事后,江阁老那个倒霉的孙子被一顿板子打得一个月都下不了床,于是朱莹和江家的阁老夫人阁老儿媳成了死对头。
可朱莹才不在乎那种护短且无知的女人。她此刻骂过之后,见吴氏平素起居见客的那座小院快到了,立时就对陆三郎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即就兴高采烈地嚷嚷道:“吴姨,阿寿给你捎东西了,还有陆三郎也来探望你来了!”
陆三郎忍不住为之侧目。你自己不也一块来了?居然就这么省略掉了不说?这还没嫁进来呢,就把自己当成张家人,这找遍京城也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未来儿媳了……
暗自腹诽的他一进院门,见吴氏已经从屋子里出来,正在房门口拉着朱莹正笑吟吟说着什么,那架势真是如同母女,他连忙快步上前行礼相见。
本来他只是打算来隔门行个礼,宽慰吴氏几句再走,但如今既然偶遇朱莹,他也就没那么多忌讳了。
跟着进屋之后,他秉承报喜不报忧的原则,只在那声称张寿在沧州得到官民称颂诸如此类云云,对朝臣的非议只字不提。朱莹就更夸张了,凭借自己跟去过沧州一趟,她把那座运河边上的重镇说得花好稻好,民风淳朴,仿佛那是比京城还要美妙的地方。
吴氏何尝不知道两人这是在安慰自己,外头的消息断断续续,时好时不好,张寿送信回来也是大多只字不提苦处,她也只能选择相信他。此时,她也没有询问太多,然而,当朱莹展开那匹料子,炫耀张寿的眼光时,她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阿寿吃东西嘴挑,可对于衣裳首饰这种东西,他却没什么眼光。他这人就喜欢鲜亮颜色,还说我穿宝蓝的玫瑰紫的好看,他自己却老喜欢穿各种青色的,还说如此搭配简单省力不用动脑子。莹莹,你眼光好,日后千万给他捯饬捯饬,否则他真能一辈子把青的穿下去!”
朱莹差点没笑出声来,一下子就想起张寿那喝茶牛饮的往事。
她眉开眼笑地点点头道:“我知道了,日后他那衣衫,我来给他预备!一定让他这清雅的水墨山水,变成富丽堂皇的艳丽宫廷画!”
陆三郎本来正接了一盏茶在手,慢条斯理地啜饮着,可一听朱莹这话,他忍不住直接就喷了。他想象了一下张寿如同坊间那些富家子弟一样涂朱傅粉,金冠锦袍的样子,一时打了个寒噤,慌忙大声说道:“不可不可,小先生谦谦君子,还是以清雅为先,清雅为先!”
吴氏还没来得及说话,朱莹就已经侧头狠狠剜了陆三郎一眼:“我就是开个玩笑而已,居然还当真了,你这人怎么这么无趣?再说,就阿寿那模样,穿什么都好看!”
见吴氏也被逗得忍俊不禁,陆三郎顿时讪讪然。知道自己不过是代表张寿的所有学生来尽一下义务,没必要多呆,他又略坐了片刻,就起身告辞。可出门的时候,他却看到朱莹冲着他使了个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