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只能硬着头皮说:“望海寺的僧人大多佛法精深,其中那些天赋好的,当然也会从小练武。”
“哦,原来是从小练武。”朱莹呵呵一笑,这才若无其事地问,“那藏海下院呢?”
眼见曹五眼神闪烁,她就懒洋洋地说道:“你可不要告诉我说,刚刚是因为正好听见我表露身份,这才跑上来毛遂自荐的。我可不信天底下有这么巧的事。既然一路尾随到现在,你眼下再推说不知道我是从藏海下院来的,指量我会信么?”
曹五看了一眼一旁满脸发懵的观涛小和尚,心想今天但凡换个和尚来当向导,那他都好糊弄得多,也不知道平日那个很精明厉害的胖和尚,怎就至于大意到派这么个小不点出来。
他在心里合计了一下,最终赔笑道:“下院的那位主持本来就是寺中长大的孤儿,可长大了却不愿意在寺中呆着,于是出海多年,后来大概是因为年纪大了收心养性,又收养了挺多孤儿,这才开辟了下院。他为人仗义,对佃户也公允,望海寺的名声也一小半都靠他。”
观涛听到有人夸赞自家主持,连忙也跟着叫道:“是啊,我家师父可好了!四乡八邻有难,全都来找他的,之前还有河间府来的恶少横行霸道,直接被师父带人给打跑了……”
朱莹笑吟吟听着,突然伸手又摸了摸观涛那刮得光溜溜的小脑袋,这才示意朱宏和朱宜带人一边玩去。眼见两个护卫非常不放心,一步三回头地离开几步,却不肯再走远,她就轻轻拍了拍双手。就这么一番打交道下来,她已经算是明白了。
“我早就听说沧州好武,可到了之后却发现不像那么一回事,可现在看来,你们倒是躲得挺好,有的藏在佛寺,有的深藏不露。可是,如果你们和之前那一桩桩一件件事情无干,想来也不用担心我大哥会清算你们,你也不会说出将功补过四个字来。”
见曹五果然低头不语,她就似笑非笑地说,“至于你刚刚说人心浮动,也是说你们这些侠以武犯禁的人心有不安吧?”
曹五只知道朱莹的兄长,她的未来夫婿,显然都是各有厉害的人物,再加上刚刚看她对那位知府公子的强势,他在潜意识中就把这位大小姐看得很高。此时被人揭破来历和目的,他不敢也不会着恼,只是干笑了两声。
“大小姐言重了,朝廷法度在,侠以武犯禁,小人这些升斗小民却也是万万不敢的。之前大皇子强龙过境,沧州武林从上到下全都避其锋芒,后来虽有人跟着冼云河闹腾,但那都只是在各家学过武艺的人而已,连记名弟子都算不上。但是……”
他顿了一顿,这才小声说道:“但是,长芦县令许澄招募去攻打行宫的闲汉之流,也是一样。固然没有各家核心子弟,却也有不少人是在各家学过艺的。大家之前看不明白此番风波,不敢妄动,生怕引火烧身,心想等钦差来了再去效力不迟,谁知道……”
这一次,朱莹顿时乐了:“这么说,是我大哥收拾局面太快,抢了你们将功补过的机会?”
“不敢不敢,小民不是这个意思,断然不敢这么说!”
曹五赶紧拼命辩白,但很快就被朱莹打断了:“如果就这点事,那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好了。起头没掺和,后来不敢掺和,等到想要掺和却又晚了……只要大哥不想追究,那就没你们的事。只不过,我倒是很好奇,冼云河他们失业之后几乎造反,你们呢?你们以何为生?”
曹五简直觉得,这位大小姐东一榔头,西一棒子,安心药丸是给他吃了一颗,但紧跟着的问题却也同样让人不好应付。他强挤出一个得体的笑容,尽量让自己的用词柔和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