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小子就吓唬了他两句,他就立刻召集了家里勉强还向着他的那些下人,但却连话也不敢说,还是蒋小子越俎代庖,这才把他继母给关进了祠堂。接下来,又是蒋小子说激变良民,他吓得赶紧双手奉上家里囤积棉花的仓库钥匙,说随便我们怎么用。”
“哦,他还把家里账房都直接交了出来,说那些往来账目随便我们怎么调看。他说什么都不知道,还口口声声说,他和自家那个在京城礼部当司官的堂兄关系很好,若不是因为这个,早就被他继母给害死了。他又把他媳妇儿子叫了出来,差点就没当场托孤给蒋小子了!”
“总而言之,这家伙绝对不可能是隐忍至今,只可能就是这么个畏畏缩缩的脾气!”
对于张琛是否能识人,张寿并不怀疑——尽管张琛当成小弟的张武和张陆都有这样那样的缺点,但总体上却是人品还行的纨绔子弟——所以,他略一思忖,就看向了蒋大少。
“父母兄弟齐齐下狱,齐家老大若真一个人独得家业,传扬出去,他这个齐家子只怕也未必保得住。这个世上,可不相信烂透的家里会有一个出污泥而不染的君子。更何况,他只是个软弱无能的家伙,一头羊没法在群狼环伺下生存。所以,蒋大郎,你再去走一趟。”
蒋大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见张寿没有收回前言,他就头皮发麻地问道:“我能做什么?”
“你昨天在我面前做过的事情,让齐家老大也去照你那般行事即可。”
“我做过的事……”蒋大少先是莫名其妙,随即一个激灵惊觉过来,顿时瞪大了眼睛,“张博士是说……是说我代我爹承揽罪过,认罪认罚?让他也去代他爹……”
见张寿泰然自若地点了点头,他顿时为难至极:“我那是因为我爹对我素来不错,再加上两个弟弟虽说自私自利,可也好歹没有生死之仇,而且我家没我爹肯定就完了……可齐家老大不一样,他虽然软弱,可我觉着,他恐怕是恨不得他父母兄弟都去死!”
“父母不慈,他有这想法也不奇怪!”
张琛想起一贯忽视自己的老爹,不由也恨得牙痒痒的,但想想老爹这次又给钱又给人,痛快得无以复加,他到了嘴边的气话也就变了个样子。
“但在别人看来,天下无不是的父母。所以小先生说得没错,是我之前没考虑周到。他这个当长子的要是连这姿态也不肯做,那只要他父母兄弟发现必死的情况下,于是一气之下告他不孝,他一样完蛋。而且他又没什么能耐,咱们要保他费时费力还没意义!”
他说着就瞅了一眼张寿,见其微微颔首,分明很赞成自己这样的判断,但却没有开口指点让齐家老大也出面替父母顶罪之后又该如何,他只能自己从张寿的思路出发去开动脑筋。
想着想着,张琛就若有所思地说:“让齐家老大自己推荐个齐家旁支出来代管家业,然后他出来替父母承揽罪责?当然,以齐家那三个人的罪名,也不可能因为一个孝子就轻飘飘地减罪,该杀杀,该关关,然后他这个孝子就去祠堂里守个三年,什么事都不管就行了。”
“反正要他管,他也未必管得好!”
蒋大少嘴张得老大,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几乎脱口而出道:“这不等于把家业拱手交给别人吗?如此大权旁落,他怎么可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