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种情况,他气定神闲地说:“国子监讲课用的课舍确实一直都不够。我听说最近因为勤奋好学的监生实在是太多,升堂太快,率性堂因为逼仄,都已经快坐不下了?”
主管率性堂的国子博士杨一鸣素来是所有博士中最看不惯张寿的人,当下重重冷哼一声。
“率性堂是国子监六堂之首,超过两百人,却只能窝在只有半山堂一半大小的课堂里,别说从不设课桌,就连长凳都只能三人共用一张!从国初到现在,我朝监生数量增加了好几倍,你半山堂既然要分堂,我这率性堂也该重修了,否则这国子监第一堂岂不是徒有虚名?”
“何必重修,办法不是有现成的吗?”
张寿呵呵一笑,不以为意地说:“那就把半山堂和率性堂的位置对调,把两块牌匾也对调一下,那不是就能容得下了?”
杨一鸣登时又惊又怒,拍案而起道:“简直荒谬!你休想打我率性堂的主意!”
“是杨博士你自己说,率性堂地方逼仄,难以容纳两百多号人的。我只是给你一个建议。再说,什么叫做别打率性堂的主意,国子监这些讲堂全都是太祖年间一座座建造的,半山堂占地还更大更开阔一些,和率性堂对调,也是物尽其用。”
没等杨一鸣反驳,他就若无其事地说:“既然你不愿意,一定要请朝廷再拨巨资重新修建新的率性堂,如此喜新厌旧,那我也无话可说。”
这一次,别说杨一鸣,就连其他人也忍不住脑门上青筋直跳。早就知道张寿相当擅长给人扣帽子,现在看来,这还真的是一点没错!
然而,张寿这歪理听着却还像是那么一回事,因为在国子监内部可以调剂课堂的情况下,杨一鸣却执意不肯,一力要求朝廷拨款,很容易被户部驳下来。更不要说,如今的户部尚书还是张寿的师兄,葛雍的另一个得意弟子陈尚!
和其他人相比,杨一鸣惊怒更甚,一时竟是气得口不择言:“率性堂乃是国子监六堂之首,怎么能和半山堂相提并论!被那么一群纨绔混账占据过的地方,送给我都不要!”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绝大的错误。这种话私底下和人抱怨时讲讲没关系,但在这满是学官的博士厅里,那是绝对的禁忌!除却张寿之外,这里还有其他人和他也是竞争关系,还有其他人和他结怨,这些话传出去,半山堂那些监生的长辈绝不会坐视!
他慌忙改口道:“我是说,半山堂中素来乃是末学后进读书的地方……”
“杨博士你不用说了!”周祭酒本来只是希望下头众人问明白张寿的用意,没想到罗司业的问题被张寿轻飘飘一个反问给砸了回来,紧跟着杨一鸣又犯蠢上了当。
他有心息事宁人,沉下脸说道:“杨博士你身为人师,怎可如此出言偏颇?别说如今半山堂在张博士管辖下学风大好,就是从前,那也是国子监的一部分!至于末学后进,谁不是从末学后进开始修学的?半山堂既然比率性堂大得多,张博士说的也不失为一个办法。”
他说着就看向张寿说:“张博士,此事我不能擅专,会先在朝会上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