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琛那家伙是主动去坑二皇子,说严重一点,这种主观恶性就截然不同了!
他在心里深深叹了一口气,随即便长揖行礼道:“皇上,张琛是臣的学生,他为人仗义,但冲动莽撞,很多事情他觉得对就会去做,却不会考虑到背后的影响。臣知道他这番举动是大错特错,但恳请皇上看在他年少无知的份上,宽宥他这次罪过。”
“教不严,师之惰,归根结底是臣没有教导他凡事三思,以至于他做事不加考虑,剑走偏锋,铸成大错。所以,千错万错都是臣的错。”
见张寿一躬到地,再也看不清他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而皇帝则是脸色阴沉地坐在那不言语,楚宽不禁大为心焦。然而,纵使他是司礼监掌印,一心想着请张寿去古今通集库看看那些积存多年的各种太祖手稿,可在这种事情上,他却也不敢轻易开口。
毕竟,那是天子家务!
这样难言的寂静维持了一段时间,最终,皇帝淡淡地说道:“你起来吧,先把张琛下去到底做了些什么,原原本本给朕说清楚。”
张寿刚刚并没有避重就轻,先说张琛做出的成果,再说他胆大妄为,为的就是眼下这个机会。因为他觉得皇帝的性子,应该不喜欢那样倒啃甘蔗的小花招。
他当下直起腰来,言简意赅地把张琛先骗到了二皇子延庆别府的铜牌,一路下邢台的过程中,冒充二皇子心腹,利用大户借款收棉花,而后又打跑了大皇子的人一五一十讲了,随即再将其招收织工,在当地靠着收来的棉纱开始织布的事也说了出来。
皇帝听到张琛打跑大皇子的人时,嘴角就忍不住微微抽动了一下,等听到当地大户因此而不得不屈从张琛,把钱借给其收储棉花,张琛还假装和张武张陆做对,他已然无话可说了。
以他对张琛的了解,那小子绝对是认为冒充二皇子的心腹做事能够肆无忌惮,方便快捷,这才去做的!指望其想到什么后果,什么影响,那简直是高看那个冒失家伙了!否则,当初那小子也不会在人人避讳临海大营之事时,因为路见不平就突然揭开了那个盖子!
可听着听着,皇帝就不禁轻咦了一声,随即瞪着张寿质问道:“你还让张琛沿途招募了一批织工,又在当地开设了织坊?难不成,除却那效率大增的新式纺机之外,你连新式织机也已经做出来了?”
花七可不曾提及此事!阿六那小子之前他还召见过,却也没说过!
张寿仿佛没看到楚宽对自己连连使眼色,低头说道:“皇上恕罪,臣只是觉得,新式纺机之前已经闹出了那么大的风波,这新式织机就算差不多完成了,还不如先捂一段时间,等到时机成熟,再拿出来。”
皇帝语气不善地哼了一声:“哦,那现在你觉得时机成熟了?”
“现在原本时机不成熟,但张琛这一闹,张武和张陆又几乎快被逼到了绝境,时机不成熟也只能成熟了。”张寿说着就叹了一口气,随即抬起头道,“还请皇上赐臣纸笔,臣现在就可以把相应图纸画出来上呈御览。”
听到张寿这旗帜鲜明的表态,楚宽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然而,他正要去张罗纸笔,却不想皇帝突然扬手阻止了他,随即就似笑非笑地说:“张卿是想用这新式织机的图纸,来抵消张琛之前犯下的罪过?你该知道,如若织机和新式纺机一样高效,那么朕应该重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