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张寿听得为之侧目,心想你这小子到底是谁的人。就连湛金和流银,听到阿六这带着鲜明倾向的语句,也忍不住暗自偷笑。别说阿六如今还是教导二少爷武艺的师父,太夫人特意嘱咐二少爷称呼人家一声六哥,就说阿六不动声色把夫人那手剑法都学了,那就很厉害。
可这样一个沉默寡言的少年高手,却偏偏和姑爷一样,对大小姐百依百顺!
接下来众人一路闲话,当马车最终停下时,朱莹掀开车帘一看,发现那是一条颇为清幽的小巷子,她就忍不住眼神闪烁了起来。等到她率先下车站定,她就忍不住打量着那白墙黑瓦,渐渐眉头皱了起来。
“这好像是徽州那地方的风格吧……难道本来住在这里的那人家是徽州来的?这房子难不成是他自己造的,不是从前头房主那儿买来的?”
张寿也认出了那至少四人高的马头墙,因笑道:“十有八九是如此。”
因为如今盐业并不施行专卖,朝廷在边境的屯田在铁腕督促下,还算卓有成效,所以这年头的徽商,并没有像前世明清那些垄断盐业,富甲一方,但在经营银庄钱号和各种其他生意上,却依旧显出了卓绝的天赋。
更重要的是,徽人好读书,本朝也依旧如此,南直隶每年考中进士的数量,徽州府始终排在前三。既然如此,京官之中,徽人自然是一个很大的群体。
也不知道阿六是怎么和牙行说好的,等张寿和朱莹以及湛金流银都下了车后,他就拿着钥匙上前开门。可这么一开门,其他人就渐渐吃了一惊。阿六手中拿着两把钥匙,先是打开了一道赫然是沉重的铁皮包木门,然后是第二道木门,等进去之后,众人才发现青石地面上还有两个凹坑,按照阿六的说法,竟然是用来放置顶门的木制立柱!
防盗措施如此完备,湛金和流银不禁叹为观止。
然而,朱莹却忍不住抬起头看着头顶那狭小的天井,满脸的不得劲:“都这么高的墙了,又是两层楼的房子,天井居然还做得这么狭窄,这光线也未免太暗了吧?虽说北方晴多雨少,可一旦天阴,这屋子里岂不是大白天也得点灯?”
湛金忍不住小声说道:“小姐,我们家白天也点灯的……”又不是点不起!
朱莹却没好气地瞪了湛金一眼:“可我们家最小的天井,也有这天井的三四倍大!话说墙头干嘛要砌得这么高,天井又只留这么小,感觉太压抑了!”
张寿一听朱莹这口气,就知道大小姐性格脾气和赵国公府那四四方方宽阔敞亮的天井一样,应该不大喜欢这具有鲜明地方风格的徽派建筑。
他对那白墙黛瓦却很有好感,当下就示意阿六带着朱莹随便看看,等朱莹看过好几处精美的木雕,最初的挑剔之色变成了惊讶,他才笑着解释道:“徽州商人多,官员也不少,而家里男人做官又或者经商去了,往往家里只有老弱妇孺,这高墙深井,至少能防小人。”
“至于你嫌弃遮挡了光线的高墙,不但能防盗,还能防火……”张寿继续解说了几句,等再次侧头时,却发现朱莹正在和湛金流银嘀嘀咕咕。
而最终,朱莹给了他一个意料之中的答案:“房子是挺大的,那些木雕也是真心漂亮,足可见前一任房主造房子的时候有多用心,但我不喜欢高墙,再说了,你就算不在,家里还有我呢,哪个强盗敢打上门?嗯,阿寿,我们再换一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