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位雄指挥使虽说只带走了人,没有带走马,但到底马还是属于临海大营的。所以,现在我们只能说是暂借这些马使用。瘸的和有伤的几匹,我和莹莹说过,她回头会派人走一趟临海大营送还。剩下的马,当然是归村中大家使用。”
没等喜形于色的村人们道谢,张寿又说出了另一重用意。
“我对雄指挥使说,留下这些马耕田,抵偿乱军惊扰乡间,但你们应该都明白,临海大营的战马未必会耕田,再说喂养马匹耗费大,与其耕田浪费马力,不如分出大部分去拉车,把今年刚刚收获的新米和其他菜蔬立时运到京城去卖,顺带捎上平常积攒下来的丝线等等。”
整个融水村,大牲畜都不多,尤其是适合长途运输货物的牲畜更是紧缺,若不是吴氏是个善心的“地主”,养着的一匹马常常出借给村人运送货物去集市卖,只靠人力运送东西去城里,村人的日子只会更加清苦。
此刻一听张寿这话,村人们顿时惊喜更甚。尤其张寿道是届时会随同上京时,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一趟京城之行,定然能省一大笔,再赚一大笔。
不说别的,张寿去了,就意味着有赵国公府的人跟着,说不定朱大小姐也会同去,那么,进出城门纵使要交税,也不会被盘剥,集市上更没人敢欺行霸市!
“好了,我说完了,大家紧赶着回家去收拾清点吧。明天八月十六,那就十七或十八上京吧,大家好好喂两天马,然后把东西都准备好上京一趟,谁走谁留,大家合计好。”
村人们高高兴兴地散去,然而,杨老倌却拖在了最后。在走出去几步之后,这个村里年纪最大的老头儿突然又转身走了回来。见张寿果然也没离开,正站在村口看着妇人们收拾那杯盘狼藉的流水席,仿佛在出神,他就上前咳嗽了一声。
“姑爷是不是还有话没说?”
“你应该说,我是不是还有话没问你。”张寿没好气地斜睨了老头儿一眼,这才单刀直入地说,“你和我打了这么久马虎眼,现在是不是该说实话了?你也好,村里其他很多人也好,都是赵国公安排在这儿,照顾我们孤儿寡母的吧?”
这一次,杨老倌没有再顾左右而言他,眼神也不再如从前那般游移不定。
他叹了一口气,摸了摸已经秃了一大半的脑袋:“没错,就是姑爷想得那样。只不过,当年国公爷没说是照顾未来女婿,只道是照顾一个他老朋友的妻儿,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却有不少地,怕被人欺负了。”
张寿静静地听,没有质疑,更没有打断杨老倌的讲述。
“我和其他人,当年都在国公爷麾下呆过。那会儿国公爷还年轻呢,跟着睿宗爷爷打仗那叫一个敢打敢拼,鞍前马后建功立业,一点都不像外戚,最可贵的是还体恤老弱残兵。”
“当年征北受伤的那一批人,包括我在内,国公爷都禀奏了睿宗爷爷,一个一个补了钱粮……哎,可惜睿宗爷爷死得早,得位的时候又……咳,旧事不提了!”
“我家境寻常,后来国公爷找到我的时候,我两个儿子刚刚给我添了孙子,家里精穷。所以国公爷一提来照顾孤儿寡母,我一口答应,立刻带家人迁了过来,又遇上了邓二牛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