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燃顿了顿,接着说:“就当是来见见世面。”
程初华笑了笑:“好。”
一路无话。
半个小时后,车子停在以灵力构筑的安全线外。
程初华随唐燃和庄帅下车,抬头一看,见安全线外有诸多特部成员正秩序井然地做着自己的任务,而安全线以内,往上百米的半空中,一座庞大而恢宏的废墟以石阶为引,静静悬浮于他的视线尽头。
那是一座彻彻底底的废墟,从远处看,除了那份自诞生起便不曾消磨的宏伟气度,其余地方已经一概看不出这里曾经是诸子百家思想理念最繁盛之地。
百家争鸣之声尽数散去,风中惟余寂寞的回响,它们萦绕于那株枯萎的桃树旁,眺望长阶之上的碎石瓦砾,断壁残垣,仿佛也在怀想过去的煌煌浩大,可惜再不能重见当日辉煌。
程初华远远地看了一会儿,才拿着玄金玉牌去负责人处领装备和辟法令签。
装备是一身对襟古袍、一把三尺长剑,用于抵挡遗迹内的荒古气息,以免迷失其中。
辟法令签则是一只三寸长的玄色玉签,材质与玄金玉牌相同,正面刻着“不别亲疏,不殊贵贱,一断于法”,反面刻着“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皆是诸子百家中法家的理念。
收起令签,程初华换上古袍,腰佩长剑,与唐燃和庄帅打了声招呼,便走进了遗迹。
他行过满地荒凉,先在桃树旁驻足。
伸手抚上干枯的树干,理所当然的,程初华没能从中感受到任何力量。这就是一棵已经枯萎了的树,如果非要说它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它生在了稷下学宫的遗迹中。
同理,刻着“稷下学宫”四字的石碑也是平平无奇的石碑,只有字体本身透出一股苍古气息,飘渺而厚重,让人知道它从太古来。
程初华并未在此停留,和其他进入遗迹的人一样,他看过桃树和石碑之后,便向遗迹走去。
脚步踏上石阶的那一刻,周遭景色丕变,似有时间洪流滚滚而来,涛涛岁月无尽过往,都在这顷刻之间逆流重现,溯回至太古之年。
程初华看到自己的身边出现了许多身影,他们或高冠博带,或着玄黑布衣,或听长者阐道,或三两结伴辩难天理。
有剑者击筑而歌,唱“其疾如风,侵掠如火”,衣袍随风猎猎,若兵戈之音。
有道人骑青牛徐行,紫气氤氲三万里,口中诉经文以释天地之道。
有落魄王子纵马饮酒,醺然欲醉之际挥笔而就,写《孤愤》阐志,斥《五蠹》误国。
有儒生持书卷而行万里,逢无名者,道“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
诸子尽在,百家皆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