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个月八日,新安县团勇实力攻剿前去张贴告示的夷兵,伤毙多名。
上个月十一日,西夷驾火轮船十余只、板船四十余只,前去报复,攻占新安县城,各路民团于之巷战三时之久,伤毙夷兵近百名……
看上去很提气,可究竟出动了多少团练,有何兵器,共分几路,哪一路由谁统领,这仗究竟是怎么打的,只字未提;而究竟伤了多少夷兵,毙了多少夷兵,也是模棱两可;团勇折损多少,士气如何,能否再战,同样提都没提。
至于最重要的西夷对此有何反应,是被激怒了准备搜捕清缴不听话的团勇,还是认定这是朝廷指使的打算大举报复,更是一无所知。
总之,这压根儿就算不上战报。
韩秀峰实在没心情再看,正懊悔所托非人,那会儿就不应该把广东分号交给黄宗汉之时,肃顺风风火火地进来了。
看着肃顺满头大汗的样子,韩秀峰连忙起身帮着倒茶。
“别忙活了,我只是过来瞧瞧的,一会儿就走。”肃顺拿起桌子的折扇,哗啦一声甩开,边扇边笑问道:“志行,我昨儿个去了趟湖广会馆,回来时路过你们重庆会馆,听巷口的人说你们重庆会馆也住满了前来应试的考生。”
“有这事儿,大人怎会问起这个?”
“我只是觉得奇怪,这是顺天乡试,又不是四川乡试,你们重庆会馆怎么也住满了考生?”
韩秀峰反应过来,微笑着解释道:“大人千万别误会,虽说顺天府学额多,文武乡试的中额也多,但我们四川离京城太远,就算有同乡想冒籍来顺天府考,这千里迢迢的也折腾不起。”
“我就是随口一问,没别的意思。”肃顺嘴上说不喝茶,但还是接过了杯子。
想到这次的主考官是他的死对头,韩秀峰觉得应该说清楚,坐下笑道:“不怕大人笑话,在外为官久了有时候真是人情难却。就像这次顺天乡试,宛平、固安等地的学子找不到下榻之所,就拿着地方士绅的书信来找我。
曾在厚谊堂当过几个月差的直隶南皮举人张之洞,也让来京应试的同窗、同乡来找我。天津知府石赞清更过分,仗着既是我的长辈,又跟我在永定河道衙门共过事,不但让我帮那几个家境贫寒的天津考生找住的地方,还让我管那几个考生的饭!”
石赞清不但是有名的能吏,而且是出了名的清廉。
一提到石赞清,肃顺禁不住笑道:“他这是赖上你了,不过别人的忙你可以不帮,但他的忙你不能不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