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顺没想到他竟会搞这一出,禁不住笑骂道:“志行,你这是跟彭葫芦学的吧?”
“大人误会了,秀峰这番话发自肺腑。”
“我以为你会觉得就这么开仗不妥呢。”
“实不相瞒,刚看完折子那会儿,秀峰真觉得就这么开打不大妥当。可仔细想想,要是现在不开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开打?而只要开打就会死人,就要耗费钱粮,只要打仗就没有妥当的。所以既然这一仗躲不过,那晚打不如早打。”
“这话说的在理,夷人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又是要派使臣驻京,又是让赔兵费的,是可忍孰不可忍!”肃顺紧攥着拳头,接着道:“闯入天津海口的炮船已陆续南返,据桂良奏只剩几条受损的正在修,等修好也会走。等他们全回了广东,黄宗汉就会督饬团练实力攻剿,就算一时半会儿收复不了广州,也要死死拖住他们,让他们无法脱身北上。”
韩秀峰不认为黄宗汉召集的那帮团练能打赢,但觉得能杀几个洋人也是好的,这儿杀几个,那儿杀几个,积少成多,洋人一样受不了,或许真能把洋人打疼,于是好奇地问:“大人召秀峰前来,是不是打算让秀峰去广东效力?”
“志行,明人不说暗话,我还真想过奏请皇上让你去广东,不过更想让你去天津。”
“去天津也行。”
“先别急着答应,我还没说完呢。”肃顺笑了笑,接着道:“我曾想奏请皇上让你去天津接替崇厚出任长芦盐运使,可想到让你这么个正三品的奉宸苑卿去做从三品的盐运使不大合适,于是奏请皇上让你署直隶布政使,或以布政使衔帮办军务。”
韩秀峰下意识问:“皇上恩准了吗?”
“皇上既没恩准,也没驳回,而是让我先跟你聊聊。”
“聊什么?”
“聊这些啊,”肃顺再次指指案子上的密折和密谕,随即话锋一转:“刚开始,我也被搞得一头雾水,想不明白皇上究竟是什么意思。后来听皇上说了一番话,才明白皇上的良苦用心。”
“敢问大人,皇上究竟是啥意思?”韩秀峰追问道。
“皇上说你年前从湖北奉诏回京时,他曾问过你一些胡林翼的传言,你在奏对时好像提到了长毛刚犯湖南时的一些事。说这次洋人之所以能轻易得手,一是洋人蛮横无理,说开仗就开仗,打了谭廷襄等人个措手不及;二是因为之前没想过跟洋人开战,先是命谭廷襄等赴天津,紧接着又命桂良、花沙纳等赴天津,光钦差大臣就五六个,以至于兵勇们都不知道该听谁的。”
看着韩秀峰若有所思的样子,肃顺又说道:“僧格林沁哪儿都好,就是有些刚愎自用,要是就这么让你去天津,你的话他不一定能听得进去,更别说帮办军务了。与其就这么过去却无法共事,还不如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