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兆镛、尹耕云等人上的那些折子全被留中了,宛如石沉大海。直至前日,皇上将桂良、花沙纳等人所奏驳回,满朝文武才松下口气。”
“博文兄,桂良和花沙纳上的什么折子,皇上又是怎么驳回的?”
“他们能上什么折子,还不是奏请皇上委屈求全,先在和约上御批,先让洋人退兵,以后再卧薪尝胆,力图补救。”吉云飞喝了一小口茶,接着道:“皇上龙颜大怒,质问他们,岂知和约已定,如何补救。即自请治罪,何补于事耶?说俄咪两夷的条约内,虽均有进京一条,但皆无久住京城之说,英佛两夷所请,又岂能偏准!”
吉云飞所说的这些许乃钊是真不知道,禁不住问:“博文兄,这么说皇上也算松了些口?”
“嗯,用皇上的话说西夷遣使之事‘不妨权允’,但应该与之有所约定,比如来时只准带多少人,抵京后祇准暂住多久。一切跪拜礼节,应悉遵我中国之制度。又比如不得携带眷属。”
“大人,据下官所知,桂良跟咪夷所签的和约中,约定遣使来京每年不得逾一次,到京不得耽延。来时或由陆路,或由海路,不得再驾驶兵船进天津海口。
此外,小事不得援引轻请,从人不得过二十名。上京时应先行知照礼部,公馆自由礼部、理藩院等衙门豫备。皇上御批,西夷若能照此,亦有可允。”
“西夷如果非要驻京呢?”许乃钊追问道。
林庆远无奈地说:“皇上说西夷‘若欲住京,必须更易中国衣冠。谅该夷亦所不愿。其人数、时日、及礼节事宜,总须约定载入条款,方可允准’。”
让洋人更易中国衣冠,洋人肯定不会答应,更别说跪拜了。想到这些,许乃钊突然有些后悔回京。
吉云飞不知道许乃钊在想什么,放下茶杯接着道:“桂良奏称,俄夷打算送枪炮弹药给咱们,想派员来教习官军使用枪炮,绘制炮台式样,并指引修筑,甚至打算派员来躧看矿苗(探矿),一样被皇上给驳回了,命桂良等婉言回覆为要。紧接着,命僧格林沁查办大沽口一战中防堵不力的官员。
革职留任护军统领珠勒亨,马队伤亡,营盘不整。刑部侍郎国瑞,虽营盘未动,却未能上前援应,著交部分别严加议处;已革副都统富勒敦泰,统带京营炮位,驻劄北岸。竟将炮位营盘,全行失陷,著即拏问;
已革提督张殿元、总兵达年、副将德魁、一并押解来京,交惠亲王、怡亲王、郑亲王会同刑部严行审讯,按律定拟具奏;
直隶总督谭廷襄,有统辖绿营之责,累次奏称兵力足恃,布置皆妥。可一经开仗,即失炮台,实属督率无方。并且据僧格林沁查取国瑞等人所供,大沽口失陷那天,谭廷襄是坐轿奔走逃命的,尤为恇怯无能,大负委任,著即革任来京,听候查办!”
“一下子要查办这么多官员?”许乃钊听得暗暗心惊。
“不查办怎么跟满朝文武交代,又怎么跟天下百姓交代?”吉云飞反问一句,意味深长地说:“要不是先驳回桂良等人所奏,再降旨查办失事官员,这会儿外头一定会比前些天还要‘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