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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钰儿清清嗓子,接着念道:“臣意桂良、花沙纳,身为大臣子,稍有天良,必不忍尝试入奏,必不至坠其奸计也。古语云:毋滋他族,实逼处此。宋太祖云:卧榻之旁,岂容他人鼾睡?

京师重地,外洋朝贡,犹且禁其出入,防其交接,礼毕遄返,毋许逗留,安有强敌世仇而听该酋置馆,杂居齐齿,吴越横行辇彀,羌夷布满街衢?自古及今,实未所闻。近惟琉球国都,英人盘踞滋扰,甚至闯入王宫,莫敢拦阻,此其患无俟臣缕述也。

长江自吴溯蜀,中贯天下之半,与海口情形不同。海口通商,已为失计,然辟之于人身,犹四肢瘫痪之疾也。内江华洋杂处,则疾中心腹矣。东南漕运,非海即河,大江为出入所必经,设一日江海并梗,何由而达?仕官、商贾之往来,章疏,文报之驰递,海非要道,江实通衢。洋人但以数船横截江路,则南北将成两界……”

洋洋洒洒近万言,引经据典,掷地有声。

王千里也算读书人,竟从任钰儿手中接过奏疏,边意犹未尽地看,边感叹道:“不愧是翰林官出身,这文章做得真好!”

“是啊,写的真好。”韩秀峰轻叹口气,回头苦笑着问:“仲华,你觉得呢?”

“针砭时弊,写的确实不错,像这样的大才做大理寺少卿太委屈了。可惜我荣禄人微言轻,不然真想奏请皇上让他去跟洋人周旋,或让他去僧王麾下效力。”

“四哥,殷兆镛的锦绣文章做得是不错,可这么干岂不是把皇上逼得没退路了吗?”任钰儿忍不住问。

不等韩秀峰开口,荣禄便回头道:“钰儿姑娘,说了你或许不信,我估摸着皇上不但不会责罚他,还会升他的官!”

“这也太荒唐了。”

“一点也不荒唐,人家占着大义,这是义正言辞,像他这样的大忠臣,皇上不升他的官升谁的官?”韩秀峰接过话茬,想想又凝重地说:“外有自以为是、自作主张的桂良,内有站着说话不腰疼的殷兆镛之流,把皇上搞得骑虎难下,我倒要看看朝堂上的诸公怎么帮皇上分这个忧!”

第六百九十九章 同乡之事

一转眼三天过去了,据小山东所说城里越来越“热闹”,但宫里却越来越“冷清”,那些群情激愤的官员上的奏疏或联衔上的公折,全宛如石沉大海,而皇上也没再召各六部尚书、侍郎和九卿入见。

韩秀峰没再去夏宫,一样没上折子,今天甚至连校场也没去,因为记名御史吉云飞竟陪着兵部侍郎卓橒来了南苑。

刚开始见他们身穿粗布长衫,只带了一两个家人,真以为他们嫌城里太闹腾,想出来散散心的,结果聊了几句发现不是。

想到他俩是为同乡而来,韩秀峰干脆让柱子把任禾请了过来,一起陪着难得来一次南苑的二人四处转转,边走边聊几位同乡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