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名琛的奏报。”
这封奏报皇上和朝中的王公大臣等了一个多月,“厚谊堂”同样等了一个多月,文祥顾不上再想文庆这一走会不会造成朝局动荡,急忙接过折子看了起来。
“……英夷领事官吧嗄哩(巴夏礼)藉端起衅,辄敢驶入省河,将猎德炮台肆扰,又在大黄窖炮台开放空炮,自九月二十九日至十月初一日,攻击城垣纵火,将靖海门、五仙门、附近民房,尽行焚烧;
初一日,又纠约二三百人扒城,经参将淩芳与绅士欧阳泉等,迎击跌毙。初九日,该夷由十三行河面驶至,直扑东定台。经兵勇轰坏兵船,并毙其水师大兵头哂吗糜咯喱,夷匪伤亡四百余名。现在臣等坚守旧城,并调集水陆兵勇二万余,足敷堵剿。”
看到这儿,文祥也看不下去了,扔下折子道:“巴夏礼跌毙,西马縻各被击毙,还阵斩夷匪四百余。究竟有没有阵斩那么多夷兵他可以随便写,反正一时半会也很难查实。但英夷领事巴夏礼和英夷水师头目西马縻各要是死而复生,他到时候该如何收场!”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但现在他不管怎么信口开河,皇上都会相信,就算明知道他在信口开河也只能相信。”
“此话怎讲。”
“不信又能怎样,要是换个人去接任,且不说赶到广州最快也得两三月,就算明天能到任难不成还能干得比他更好?”
文祥反应过来,苦着脸问:“志行,你是说皇上明知道他是在信口开河也不会怪罪他?”
韩秀峰沉吟道:“只要能撑过去,皇上不但不会怪罪,或许还会升他的官。毕竟他能撑到现在实属不易,只是不晓得还能撑多久。庆贤他阿玛的前车之鉴摆在那儿,我估摸着他撑不下去之日,就是他被革职逮问之时!”
“志行,他将来会落得什么下场是他的事,当务之急是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文祥越想越担心,紧盯着韩秀峰忧心忡忡地说:“你现在掌管‘厚谊堂’,打探整理验证夷情本就是你份内之事。要是上折子拆穿他的鬼话,皇上一定不会高兴;可要是什么也不做,当没看到这道折子,当着什么也没发生,到时候不但他会倒霉,你一样难辞其咎。”
“博川兄,这你大可放心,我并非什么也没做。”
“你做什么了?”
“我已命云清急赴广东,命始真赶赴上海,去瞧瞧事情是不是跟他在折子里所奏的这样,要是一切属实自然好,要是局势一发不可收拾也可相机行事。”
文祥惊诧地问:“志行,你该不会连云启俊和令妹的话都不信吧?”
韩秀峰接过折子,意味深长地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还是派人去瞧瞧的好。”
文祥猛然反应过来,哭笑不得地说:“明白了,你这是装装样子,看似做了不少,实则什么也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