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蕴章同样大吃一惊,心想鸿胪寺虽是个既没什么权更没什么油水,并且归同样没什么权的礼部管的清水衙门,鸿胪寺卿虽一样是正四品,但那可是“小九卿”,是清贵无比的卿贰官。
再想到皇上居然拿曾望颜说事,心想韩秀峰跟曾望颜能比吗?
虽然同样是通政司参议,可曾望颜不但是进士,而且是道光二年的进士。金榜题名后馆选上庶吉士,散馆授编修,然后迁御史。道光十五年条奏《整饬科场凡十四事》,皆被先帝采纳,迁给事中,再迁光禄寺少卿,太常寺少卿、顺天府尹,然后外放福建布政使。
道光二十一年,因奏请朝廷封关禁海、断绝与西夷的贸易往来,受到林文忠公驳斥,就这么丢了官,直到咸丰三年才以五品京堂候补。
总之,不管论出身还是论资历,韩秀峰比曾望颜差太多,事实上韩秀峰不只是跟曾望颜没法比,甚至跟之前所有的通政司参议都没法儿比,可韩秀峰竟偏偏做过通政司参议。
彭蕴章从未像此刻这般觉得进身之阶是那么地重要,正不晓得该说什么好,见他们愣住的了咸丰不快地问:“没听清,难不成要朕再说一遍?”
彭蕴章猛然意识到皇上不只是想升韩秀峰的官,也是在为将来如何应对不断挑衅生事的西夷做准备,因为鸿胪寺要办的差事并不多,归纳起来就是“凡四夷君长、使价朝见,辨其等位,以宾礼待之,授以馆舍而颁其见辞、赐予、宴设之式,戒有司先期办具;有贡物,则具其数报四方馆,引见以进”。
想到这对韩四不是什么好事,搞不好会跟耆英一样身败名裂,彭蕴章权衡了一番,硬着头皮道:“皇上,古人云‘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韩秀峰真要是骤跻卿贰,定招非议。老臣斗胆,恳请皇上三思。”
柏葰也意识到这事真要是既成事实,定会引起轩然大波,急忙道:“奴才附议,奴才也恳请皇上三思!”
咸丰火了,正准备开口,彭蕴章接着道:“皇上,老臣知道韩秀峰是个能吏,也知道他对朝廷、对皇上的一片忠心,不然当年老臣也不会保举他署理永定河南岸同知。可擢升他为鸿胪寺卿真不妥,恕老臣斗胆,皇上要是不收回成命,只会害了他。”
咸丰能听出彭蕴章所说的都是肺腑之言,犹豫了一下问:“那你觉得怎么才妥当?”
彭蕴章意识到韩秀峰这官一定是要升的,绞尽脑汁想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问:“皇上以为擢升韩秀峰为太仆寺少卿如何?”
同样正四品,但不是“小九卿”,勉强算卿贰官,不像鸿胪寺卿那么扎眼。
只是这么一来韩四只能管口外的马场,无法名正言顺地跟西夷交涉,可想到彭蕴章和柏葰之所以反对也是老成谋国,咸丰只能冷冷地说:“那就太仆寺少卿吧。”
“皇上圣明,臣这就去拟旨。”
“等等。”咸丰想了想,又说道:“命文祥为太仆寺满少卿,他俩熟悉,让他俩一起共事,免得办起差来相互推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