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蕴章和柏葰等侍卫通报完,小心翼翼跨过门槛,偷看了一眼端着在宝座上的皇上,掸掸马蹄袖跪拜。
咸丰心情不好,已经很久没让王公大臣站着说话了,就这么俯看着他们道:“说吧。”
彭蕴章晓得皇上懒得看折子,也不愿意看军机处奉命草拟的谕旨,应了一声“臣遵旨”,便跟往常一样一道一道地念了起来。
“前因扬州军营失利,雷以诚接应迟延,并捏称助剿,收复扬城,当经降旨革职拏问,交德兴阿等,严讯请旨;又因御史方浚颐、何桂芬奏,雷以诚军营委员雷凤翥等,劝捐发饷。种种营私,甚有酿偪人命重情,复谕令德兴阿等,一并提讯。”
“节据奏称,本年二月间,三汊河失陷,雷以诚退至沙头后,不即督勇进攻,迁延累日,实属失计。其收复扬城,但凭勇目禀报之词,辄称会兵追剿,亦属奏报失实,又于伊侄雷凤翥、伊婿黄钟,在营舞弊,毫无觉察,实属辜恩,著发往新疆效力赎罪……”
这是按昨天的意思草拟的,咸丰无精打采地说:“明发吧。”
要不是雷以诚不惜被千夫所指奏请筹设厘金局,江北大营早在三四年前就因为粮饷不敷分崩离析了。可这么一个帮办了四五年江北军务,就算没功劳也有苦劳的能吏,居然说被革职查办就被革职查办,现在更是发新疆效力赎罪!
虽然这道谕旨是彭蕴章亲笔拟写的,但彭蕴章心里却很不是滋味儿,应了一声接着念道:“胡林翼等奏,军火需用浩繁,请饬按月筹解等语。湖北水陆各师,攻剿贼匪,所需军火,每月多至十万斤,自应宽为筹备。著乐斌、吴振棫、骆秉章,于四川、陕西、湖南三省,按月各筹解火药三万斤。每月初旬批解启程,赴湖北交纳,以资攻剿,毋误要需,将此由五百里各谕令知之。”
湖北是这段时间唯一打过胜仗的地方,听完这道军机处草拟的谕旨,咸丰下意识问:“彭爱卿,算算日子收着湖北捷报已经好几天了,如何封赏议恤,吏部和兵部怎还没个章程?”
这事是柏葰办的,柏葰急忙取出一道折子:“禀皇上,奴才正准备禀报呢。”
“说说。”
“嗻。”柏葰翻开折子,念道:“以攻剿湖北武昌援贼出力,赏道员李续宾,布政使衔;赏参领舒保、西林布、花淩阿,巴图鲁名号;赏参领双福、色克精额、德平,防御庆安、巴颜杜勒、承惠、赓音布、都司何绍彩等,花翎;赏防御来福等,蓝翎;赏巴县监生李天宝等八品顶带,余升叙有差。”
“就这些?”咸丰微皱起眉头,心想没官文和胡林翼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他们一个是总督一个是巡抚,没法儿再赏了,但怎会没一接到谕旨就率川东团练星夜赶赴湖北协剿长毛的韩四。
“禀皇上,还有议恤的。”
柏葰不明所以,接着念道:“予阵亡游击刘锡文、把总杨庆春、晏光明、颜真彦、艾文轩、李启相、黄武泰、唐永飞、外委朱朝青等,祭葬世职。”
咸丰脸色更难看了,追问道:“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