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林翼在京城呆过那么多年,岂能不知道只要是做过会馆馆长的人,跟同乡们的关系绝不一般,觉得因为分不分点功劳给川东团练这点事得罪韩秀峰不划算,可想想又觉得李续宾等人的顾虑有道理。
石达开率兵来犯武昌,你厮杀了那么多天也没能将其击退,甚至六百里加急向朝廷求援。而韩秀峰率川东团练一来,石达开就退兵了,朝中的王公大臣会怎么想,皇上又会怎么看?
更重要的是,这功劳一旦分出去,湘军将士一定不服,甚至会影响士气。
见胡林翼一时间拿不定主意,胡大任突然笑道:“贶生兄,以我之见不但要帮着请功还要保奏!”
“此话怎讲?”
“他手下那些团勇的底细我摸清楚了,说出来贶生兄或许不信,其火器团的团勇竟大多是茶陵及茶陵周边各州县人,其左右二营的团勇也大多是我湖北人,并且能看出来援之前不但悉心操练过,甚至上过阵剿过贼。”
胡林翼岂能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下意识问:“相比我湘军如何?”
“其左右二营跟李续宾所统带的诸营不相上下,比鲍超所领霆字营稍有不如。其火器团无法比较,那是用银子砸出来的一支悍勇。人枪虽不多,但上了战阵那几十个团勇、几十杆新式自来火洋枪便能顶一营!”
金国琛早就看那些洋枪眼红,忍不住说:“要是能将其编入亲卫营就好了。”
胡林翼直到这会儿也没搞清楚韩秀峰的深浅,沉吟道:“既然是用银子砸出来的,韩秀峰一定不会舍得轻易将其拱手相让。”
“钱财本就是身外之物,何况又不是他韩秀峰出钱采办的,窃以为只要价钱合适,他应该会答应的。”
“保举他署理武昌知府?”
“这恐怕很难让他动心。”
“保举他署理宜昌知府如何?”胡林翼又问道。
胡大任沉思了片刻,笑道:“宜昌府紧挨着他们四川的夔州府,离老家近,并且又没闹长毛,我估摸着他十有八九会动心。可这么一来咱们就亏了,毕竟全鄂拢共就那几个完善的州府。”
“他不是在巴县一呼百应吗,那就在保举他署理宜昌府时,再给他委个就近劝捐筹饷的差事。四川那么多湖广商人,连钱俊臣回一趟巴县都能筹那么多银子,他一年怎么也得筹五六万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