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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往黔北的大小道路再次设卡,不过负责盘查过往行人的不再是团练,而是綦江县丞召集的本地保甲。一旦发现形迹可疑之人,得先绑送营务处。如果营务处确认其是良民,那自然是要放的。如果发现其是贼匪,则要等营务处审完搞清楚贼情再押送綦江县衙法办。

能在官道上通行无阻的只有松坎大营送公文的勇壮和传递奏折的桐梓铺司兵,为确保因湖广官道受阻只能走四川的兵部邮传畅通,韩秀峰奉新任四川总督黄宗汉之命甚至在羊角大营内设了一个临时驿站,帮着传递朝廷发往贵州、云南以及贵州、云南发往京城的往来公文。

正因为如此,大营里的人虽没之前多了,但依然繁忙。

一天少说也有三四拨传递奏折公文的铺司兵进出,隔三岔五有前去贵州或云南的文武官员路过这儿歇脚,前往京城赶考的云贵两省举人一样会在此打尖。所以韩秀峰反而比之前更忙了,不但要时刻关注黔北的动静,而且要迎来送往,几乎每隔一两天就有应酬。

刚送走前往贵州赴任的贵东道福连,松坎大营又差人送来三封急报。

伍濬祥看完之后忧心忡忡地说:“绥阳举人张春堂昨晚赶到松坎求援,称赵帽顶率四千余贼匪于本月初八占据了黄鱼江,以黄鱼江为大营,连当地武举张飞鹏,文监生刘沛然和武监生苏正文等人都从了贼,都投靠了赵冒顶的黄号军!”

文武监生都是可以花银子捐的,事实上文武监生现而今已经没文武之分,大多武监生并不懂兵法,甚至都没习练过刀枪棍棒武艺,十个至少有九个原本是读书人。

武举人就不一样了,虽然不一定懂兵法,也不一定习练过刀枪棍棒武艺,但终究是去省城贵阳考的,不管花多少银子也捐不着,真要是想捐也只能捐几个中额。

韩秀峰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姓张的武举人竟会从贼,看着挂在墙上的大幅舆图凝重地说:“这才几天,就从一千多人变成了四千多人!”

“这四千多还只是赵冒顶的黄号军,”伍濬祥放下公文,指着舆图道:“张春堂说赵冒顶、张飞鹏等贼匪与占据蒲老场曾家堡的何元易、令狐桂龙部相呼应,已经直接威胁到县城。绥阳通往遵义和桐梓的官道已被切断,他是绕了近百里走小路来求援的。”

“这么说他走了好几天,甚至都不晓得绥阳县城这会儿有没有失陷?”

“应该没有。”

“可据我所知绥阳没有官军驻守,绥阳知县章涤凡也不是个有魄力的官员。”

伍濬祥苦笑道:“张春堂称赵冒顶攻占黄鱼江,张飞鹏等人从贼时,他刚从荔波学署回到绥阳,一听说县城岌岌可危便去县衙求见章涤凡。结果发现衙署内空无一人,直穿三堂,才见着蹲在内宅里哭泣的章涤凡,而章的妻儿正准备引颈自缢。

张春堂大吃一惊,急忙挽着章涤凡的手说‘兄台要尽节,县城咋办?’,开解了一番,然后帮着章涤凡张贴安民告示,派衙役飞报向遵义府事态,并召集城内的士绅商贾劝捐济饷招募兵勇,训练城防,等一切安排妥当了才带着两个家人来求援的。”

韩秀峰被搞得啼笑皆非,禁不住叹道:“好一个章涤凡,他上吊也就罢了,居然忍心连累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