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恩俊拿着一封书信匆匆走了进来,一见着韩秀峰就笑道:“四爷,刚才去‘日升昌’发急件,竟发现有您一封家信,早上刚寄到的,我就帮着给您带回来了。”
韩秀峰接过信笑道:“这么巧啊,我瞧瞧。”
费二爷也招呼道:“信诚,外头那么冷一定冻坏了吧,先坐下喝口茶,暖暖身子。”
“好咧,谢二爷。”
恩俊把角落里的椅子搬到炉子边,刚坐下接过费二爷帮着砌的茶,突然发现韩秀峰捧着信看着看着竟愣住了,脸色也不大对劲。
费二爷也瞧出不对劲,下意识问:“志行,咋了?”
“我……我爹走了,上个月巴县地龙翻身,地动山摇,塌了好多房屋,死了好多人,我爹他……”韩秀峰说着说着泪流满面,实在说不下去了。
因为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叔叔去城里讨生活,对远在走马乡下的爹韩秀峰之前真没什么感觉,不但每次回家没什么话说,甚至出来之后因为忙这忙那儿都想不起来远在老家的爹娘。
可看到信中的噩耗,韩秀峰突然想起来了,而且想起了很多。
那会儿每次回去,爹和娘总是把平日里舍不得吃,只会拿去换钱的鸡子儿煮给他吃。知道他喜欢干净,每次淘米都要淘好一会儿,直到把米里的沙子淘干净才会下锅蒸;那会儿家里只有两间茅草屋,爹和娘生怕他睡不习惯,就跟大哥二哥三哥挤一间屋,让他一个人睡一间屋……
人就是这么奇怪,只有亲人去世了才会想起亲人的好。韩秀峰心如刀绞,越想越内疚,实在控制不住捂着脸嚎啕大哭起来。
费二爷懵了,恩俊傻眼了。
琴儿听见动静跑过来,问清楚啥事顿时泪流满面。
费二爷意识到这年在京城是过不成了,立马提醒道:“志行,志行,我晓得你是个孝子,可现在不是伤心难过的时候,按例你得赶紧向上官禀报。”
“我不是孝子,我……我都没真正孝敬过我爹,我……我是个逆子,我……”
“四爷,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咱还是先办正事吧。”恩俊苦着脸劝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