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会嫌银子多,何况多兼一份差事多拿一份官俸再正常不过,曹毓英不但就这么笑纳了,并且就这么成了“厚谊堂”的人。
想到怀里揣着的两份谕旨,曹毓英无比激动,一下班就匆匆赶到书肆,一走进院子就让今儿个当值的大头去请韩秀峰、恩俊和庆贤。
韩秀峰以为有什么急事,只好把刚抱了一会儿的大头家闺女小心翼翼地交还给琴儿,在后花园来到因为多了四个蓝翎侍卫戒备比之前更森严的书肆。
“曹大人,究竟何事?看您容光焕发的样子,应该是喜事。”
“不是我一个人的喜事,是大家伙的喜事。”
“这么说我们都有份儿?”韩秀峰坐下笑问道。
“这是自然,我给诸位念念。”
曹毓英笑了笑,打开下班前让军机章京誊抄的谕旨,抑扬顿挫地念道:“……该夷呈出变通清摺,所开各条,均属荒谬已极,必须逐层指驳,以杜其无厌之求!即如与中国地方官交往一节,本有议定体制,地方大吏,各有职任,岂能于该夷所到之处,轻于会晤。至赁买房屋地基,运卖货物,亦应遵照旧约,断难任其随地建造,任意往来。况扬子江本非夷船应到之地,而海岸捕鱼采矿等事,更于通商无涉,是直欲于五口之外,另生窥伺侵占之意!
向来纳税或用纹银,或以洋银折交,历久奉行,从无用金之说。即中国钱粮,亦未有用金交课。又所称货物暂存官栈,由该商与中国税关看守,更无此理。京师为辇毂重地,天津与畿辅毗连,该酋欲派夷人驻劄贸易,尤为狂妄!咆呤所称鸦片纳税,及欲进粤东省城,尤为反覆可恶。其余各条,较之味酋,更属关碍大局,务当按款正言驳斥,杜其妄求!
至民夷相争,原有成约可稽,近来地方官有无审断不公,准其行查该督抚秉公办理。上海匪徒滋事,贸易维艰,如果夷商因此赔累,欲免欠税,朕抚驭中外,柔远为怀,原不难稍从减免。但应如何核减之处,亦须由该省督抚查明酌办。至广东茶税,据称滥抽每担二钱,天津亦无成案可考,必须由两广总督办理。
以上三款,尚可允其查办。此外各款,概行指驳!崇纶等即作为己意,据理晓谕。一面允其代奏,一面饬令回粤,如该夷执意不肯折回,亦可许其赴上海,由怡良等酌核办理,但不得轻率允许,总以饬回广东,方为妥善,并可云天津本非五口可比,此次该夷跋涉风涛,是以姑允代奏,傥再反覆不遵,嗣后复至天津,断不能如此次以礼相待……”
韩秀峰反应过来,不禁笑问道:“这封有理有据、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谕旨是出自子瑜兄之手吧?”
“这份谕旨的确是毓英草拟的,不过恭亲王、彭大人和杜大人也修过好几处。”
曹毓英笑了笑,又拿起另一道谕旨,又眉飞色舞地念了起来:“……崇纶、文谦等如能照此开导,必可折服该夷之心。且原定和约,所有贸易章程。如须稍为变通,俟十二年后再议一条。咪唎坚则定于道光二十四年七月,佛兰哂则定于二十四年十月,其互换条约,均在二十五年。距十二年后之期,亦复甚远。
该夷不当于此时,妄行渎请,若英咭唎和约条款内,并无此文,既称万年和约。便当永远信守。即谓我朝有恩施各国。准英人一体均沾之语。咪、佛二国,已不能于未经届期之先。豫议更张。英夷又何从为此效尤之举,崇纶、文谦等正可据理回覆,以塞该夷之口……”
“曹大人妙笔生花,真是笔下有乾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