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得赶紧让小山东去说一声,让他们也高兴高兴。”
韩秀峰说办就办,起身拉开门,让正在外头扫落叶的小山东去敖家报喜,费二爷回头看了一眼,想想又好奇地问:“中午烧饭的那个妇人看着有些眼熟,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您老说得是贺掌柜的老伴儿丁氏吧?”
“那个老妈子是贺掌柜的老伴儿!”
“应该是,咱家没别人了。”
“贺掌柜有的是银子,他老伴儿怎会来咱家做老妈子?”费二爷觉得很奇怪,一脸不可思议。
韩秀峰带上门,坐下来道:“人家不是来咱家做老妈子的,而是见琴儿身怀六甲,行动不便,过来帮几天忙的。也是借这个机会来……来报恩的。”
“报恩,她要报啥子恩?”费二爷更糊涂了。
韩秀峰轻叹口气,不无感慨地解释道:“您老有所不知,她有个十四岁的女儿,生下来时就是‘三瓣嘴’(兔唇),刚生下那会儿贺掌柜见生出这么个‘怪胎’,竟打算让店铺里的伙计抱去溺死或找个没人的地方扔了。”
“竟有这等事!”费二爷大吃一惊。
“我也是刚知道不久,”韩秀峰喝了一小口茶,接着道:“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孩子,从自个儿身上掉下来的肉,丁氏哪里舍得扔,就拼命抱住贺掌柜不放。贺掌柜没办法,一气之下甩门而去,之后再也没抱过孩子,也从未给过孩子好脸色,甚至把孩子关在家里养,不许孩子出去,一样不许丁氏带孩子出门,免得丢人现眼。”
“难怪我不晓得呢,原来他羞于出口,原来他不愿意被人笑话。”费二爷反应过来,想想又问道:“后来呢?”
“后来丁氏就这么含辛茹苦地把小女儿拉扯大,连名字都是她自个儿取的,叫连儿,能想象到这是说她女儿的命比黄连还苦!”
韩秀峰顿了顿,接着道:“去年我带大头、翠花和钰儿回京,她和大女儿去会馆帮着烧饭,无意中听见翠花和钰儿跟当时还健在的吉夫人聊上海的稀罕事,听说上海租界的洋鬼子大夫真跟华佗一样动刀,还死缠烂打要动刀帮任钰儿放足,她就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洋鬼子大夫能不能治‘三瓣嘴’。”
“洋鬼子大夫究竟能不能治?”费二爷下意识问。
“说起来巧了,钰儿虽没见过洋人怎么治‘三瓣嘴’的,但在上海时不止一次听说过洋鬼子大夫能治,据我所知也确实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