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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兴远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不禁拱手笑道:“托老弟的福,得向帅提携,谋了个开复。但与老弟相比,我这点好事真算不上什么。”

“这么说官复原职了?”

“官复原职哪有这么容易,就现在这刚署理上的上海县丞,还是向帅看在老弟你的面子上帮着求的。不过话又说回来,我周兴远原本是被革职永不叙用之人,能谋到个开复,还能有个缺,实属不易。”

“这倒是,毕竟最难的就是开复。”韩秀峰笑了笑,又好奇地问:“周兄,向帅那边正是用人之际,他老人家让你来上海,不只是署理县丞这么简单吧?”

“就晓得瞒不过老弟。”周兴远回头看看身后,见书房门是关着的,再想到小伍子这会儿应该守在外头,这才忧心忡忡地说:“长毛分兵西犯,朝廷不但频频从江南大营抽兵,还三天两头下谕催向帅攻城。可向帅不但兵力吃紧,粮饷吃紧,连枪炮都没长毛犀利,你说说这城让向帅怎么攻,这仗让向帅怎么打?”

想到许乃钊又把薛焕、刘存厚、虎嵩林和秦如海及他们手下的兵勇,从江南大营调到上海来平乱,韩秀峰意识到江南大营现在估计只剩下几千兵,向帅现而今只能唱“空营计”,不但没余力去攻城,甚至连能不能堵住长毛、保住苏州、杭州等财赋之地都危险。

“周兄,这么说向帅是让你来上海筹饷办枪的?”

“正是。”

“办枪倒好说,有吴健彰在,只要有银子,别说采办洋枪洋炮,就是洋船洋兵都能雇到,只是银子从哪儿来?”韩秀峰摸着嘴角,接着道:“向帅让你来署理县丞,但县丞要听上海知县的。新任上海知县孙丰倒不是个难打交道的,只是现而今他这个县太爷说了不算,身边不但有吴煦盯着,事事还得向新任苏松太道杨能格禀报。不是说丧气话,向帅交给你的这差事不太好办。”

周兴远并没有垂头丧气,而是问道:“韩老弟,吴煦是许乃钊的人吧?”

“你连这都晓得!”

“要是不打听清楚,要是没点准备,我也不敢来。”

“周兄,这事没你想的那么简单,要晓得现而今的上海不是一个月前的上海。许乃钊要就地筹粮筹饷,杨能格一样在变着法儿就地筹钱筹粮。百姓能有几个钱,百姓要是有钱也不至于抗粮甚至跟着乱党造反。这么说吧,现而今个个盯着我这个有名无实的江海关监督,还有那些个从县城里逃到租界的士绅商贾。”

“老弟大可放心,我不会打你的主意。”

“那你打算怎么筹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