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坐在船头,一边纳鞋底一边低声喊道:“许老爷,许老爷!”
许乐群挪了挪身躯,换了个姿势搂着被窝里的女子,不快地问:“怎么了,喊我做什么?”
女人放下鞋底,提醒道:“许老爷,天色不早了,我晓得你舍不得我家绫儿,可您是做大买卖的人,不能因为绫儿耽误您的正事。”
许乐群嫌外面的女人烦,松开怀里的女子,从搁在边上的衣裳里摸出一把碎银,从帘子下面往外面一塞:“老爷我没事,不就是要钱吗,老爷我有的是钱!别再烦我,去弄些酒菜。”
“许老爷,有钱谁不想赚,像您这样的客人我们一年也遇不上几个,只是……只是这儿不能再呆,我们真要走了,要不您跟我们一道去姜堰,嫌姜堰远去如皋也行。”
“为什么不能再呆,为什么要走?”
“早上去岸上买肉,听镇上的人说新来的巡检老爷铁面无私,真不要钱,抓了好多人,要把抓的那些人全送泰州去给知州大老爷发落,不是杖一百徒三年就是杖一百流三千里,还有的绞监候!我们做的这买卖一样上不了台面,要是巡检老爷晓得我们在这儿,八成也会让官差来锁拿。”
女人越说越紧张,忍不住掀起帘子一角,探头道:“许老爷,我这半天过得是提心吊胆,一日夫妻还百日恩呢,求您行行好,求您看在我家绫儿的份上放我们一马。”
许乐群没想到她担心的是这个,不禁笑道:“我以为什么事呢,放心吧,别说巡检老爷不一定晓得,就算晓得也不会为难你们。”
“怎么就不会,您是没去镇上看,镇上都炸锅了。”
“老爷我就是从衙门出来的,新来的巡检老爷是我朋友,这下你放心了吧。”
“许老爷,巡检老爷是您朋友,您认得巡检老爷?”
许乐群顺手拿起一把花生扔了过去:“你这个婆娘怎么就这么烦人呢!”
坐在船头的女人急忙缩头,不敢再问。
她将信将疑,心里依然不踏实,正准备让在岸上望风的男人盯紧点,一个壮汉从岸上跑过来,跳上左边那条卖花生的船,站在船头扶着船棚道:“许先生,许先生。”
“在呢,什么事?”许乐群爬起身,顺手拿起棉袄披上。
“刚才从北边过来一条船,靠在城隍庙那边的‘缺口’,上来两个人,挑了一担东西直奔衙门,说是李秀才的朋友,给李秀才送年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