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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秀峰觉得征信录上不能没黄钟音的名字,赶紧去请书肆掌柜刊印五百张单页,印好之后把原来的那五百册拆开重修装订。虽然多花了二十两银子,但连翰林院编修吉云飞和翰林院庶吉士敖彤贤都认为这银子应该花。

没想到征信录还没弄好,黄钟音就跟吉云飞、敖彤贤一样频频来会馆宴请好友同僚。每次来都非常客气,一口一个“志行”,不像之前那样称“韩老弟”,并且再也没有提过任禾。

韩秀峰终于松下口气,正准备去书肆问问征信录有没有装订好,老家来了人,而且来的不是一般人,竟是长寿胡家的长房长孙胡德强胡大少爷,他不但带来了老丈人和顾老爷的信,也把顾老爷等老家士绅拟定的先贤名册、先贤画像和先贤牌位一起送来了。

人家是将门虎孙,韩秀峰自然要以礼相待。

赶紧潘二和大头张罗了一桌酒菜,给胡大少爷接风洗尘。酒足饭饱,安排胡大少爷和他的家人先去后院歇息,一切安排妥当才回到正厅。

巴县不比京城,消息极其闭塞。

尤其那些住在乡下的人,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去一次县城,更不用说邻县了。

不但潘二之前没听说过胡老将军的事,连在县衙当差的余有福都不晓得重庆府还出过胡老将军这样的传奇人物,想到刚才在一边伺候时听到的那些话,由衷地叹道:“胡大少爷的祖父真霸道,穷的没饭吃被迫投军,从一个丘八做到了提督,官居一品,绘像紫光阁,啧啧啧,戏文里的常山赵子龙也没这么霸道!”

韩秀峰太了解余有福了,不想跟他聊三国,而是喃喃地说:“其实胡少爷的祖父我不只是早有耳闻,而且如雷贯耳。只是之前脑子里全是我们重庆府十四州县散厅历年来的文进士,尤其翰林老爷。从未想过武进士,更不用说行伍出身的胡军门。”

潘二晓得这事让韩秀峰有多尴尬,坐下笑道:“四哥,这不怨你,怨只能怨胡军门是武官,连省馆的进士名录里都没他的名字,我们晓都不晓得,就算想也想不到。”

“你们不晓得,我晓得啊!幸亏没擅自做主,幸亏顾老爷想得周全,不然真会得罪人。”韩秀峰顿了顿,又说道:“我们这儿不只是进京应试的文举人和进京觐见候补候选的文官下榻之所,一样是进京应试的武举人和进京觐见候补候选的武官下榻之所。乡贤祠里要是一位武官也没有,让来京应试的武举人和来京候补候选的武官咋祭祀,不祭祀又咋收他们的香火钱?”

余有福咋也没想到韩秀峰会说出这番话,惊诧地问:“四娃子,你是说人家来文昌阁和乡贤祠祭拜还得给香火钱?”

“当然得给,而且这跟馆费和捐输是两码事。”韩秀峰放下名册,抬头笑道:“上午翻过历书,后天是吉日。长生,你明儿个跑一趟,去告诉钟老爷、吉老爷他们,顾老爷托胡家人把先贤的画像和牌位送来了,问问他们后天有没有空,要是有空就请他们来迎请先贤入祠。”

会馆就是棵摇钱树!

韩秀峰作为会馆首事自然是要吃肉,潘二虽吃不着肉但汤却没少喝。

翻建那会儿不管采买啥材料全是他经手的,工钱也全是他算的,再加上这么多人近一年的伙食费和这些天吉云飞、敖彤臣等官老爷宴客的酒席和官老爷们给的赏钱,不知不觉已经赚了一百多两,想到文昌阁和乡贤祠的香火钱又是一个进项,咧嘴笑道:“用不着等到明天,我等会儿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