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这么夸张吧,你们秉公办案,他们咋刁难?”
“没那么夸张?韩老弟,你说得倒轻巧,你是不晓得刑部的那些老爷和那些老爷下面的那些个胥吏有多难缠。近的不能瞎说,我就跟你说个乾隆年间的案子,直隶有个叫马二的,无故跟素无嫌隙的陈某人寻衅,情急之下陈某人捡起石头将马二打伤,过了几天,马二抽风死了。”
“后来呢?”
“直隶按律拟判陈某人从绞监候减为流刑,又鉴于陈某人为家中独子,有老母要赡养,拟枷号杖责无需流放。”
“被刑部驳回了?”韩秀峰好奇地问。
“嗯。”王检校放下茶杯道:“刑部在批词中说马二伤的全是致命处,且仅过了两天就死了,与原殴伤轻之例不符。直隶据理力争,引用乾隆三年的先例拟流并请留养。刑部再次驳回,紧抓之前呈文里的‘原殴伤轻,不致死’,反推出‘凡伤重,本足毙命者,不得滥邀宽减’,点明案情系伤重足以毙命,并非伤轻不致死,称该案不应适用乾隆三年之例。甚至质问直隶不查明被杀之马二有无父母,是否独子,就敢让杀人的陈某人存留养亲,是不是‘故为轻纵’?”
第一百八十五章 这样不好吧
韩秀峰追问道:“再后来呢?”
“都被刑部的老爷们误以为故为轻纵了,直隶不想再跟刑部扯皮,就照刑部的驳文改判流刑,并差人赶紧进京打点。结果刑部的老爷们又变卦了,称应如该督所题,把陈某人定绞监候。又说乾隆十一年正月皇上大赦天下,应减为流刑。并称马二籍贯不明,陈某人却有老母且又是独子,依例应存留养亲。”
“折腾来折腾去还是这么判的?”韩秀峰禁不住笑道。
王检校苦笑道:“所以说刑部的老爷不能得罪,你也不想想刑部是啥地方,刑部是天下刑名之总汇,本朝律条又那么多,有些甚至自相矛盾,他们想刁难你还不容易。”
……
二人正感叹六部的那些官老爷和下面的那些个胥吏有多难缠,翰林院庶吉士带着一个之前没见过的家人走进院子,刚绕过照壁就远远地喊道:“志行,恭喜恭喜,恭喜志行贤弟喜得麟儿……”
“敖老爷,您是说我内人生了个男娃?”韩秀峰下意识站起身。
“我也是刚听家人说的,敖忠,你告诉韩老爷。”
“禀韩老爷,小的来前去过您家,您夫人刚生下小公子不久,小公子白白胖胖,不晓得有多可爱,您夫人安好,您岳父安好,您家中一切安好。”刚从老家赶到京城的敖家人,从怀里取出一封信,恭恭敬敬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