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老爷,您以为我愿意背井离乡,而是今晚这事是可遇不可求。”
“谁说可遇不可求的,”陶主薄放下酒碗,笑看着韩秀峰问:“老弟,姓周的运官这次只解运四十五万斤滇铜,你不觉得有点少,不觉得奇怪吗?”
韩秀峰愣了愣,旋即反应过来:“二老爷,您这一说我还真有些奇怪,京局铸钱全赖滇铜黔铅,可今年只运四十五万斤,这点铜才能铸多少钱,想想是比往年少,而且少很多!”
“这事我正好晓得,今年朝廷让云南办铜的总数没变,但不像往年分一次或两次解运,而是分六拨。姓周的龟儿子是第一拨,接下来还有五拨,说不准过几天就能到,你说那些个运官会不会跟姓周的龟儿子一样做手脚?”
“有这个可能,但他们的胆子不一定有周知县这么大。”
“老弟,你这么精明的人应该能想到他们只能在我们巴县做手脚,我们巴县水道险滩那么多,翻船沉铜再正常不过,船沉了铜斤亏缺才有借口。等过了三峡,进入湖北地界,之后的水路风平浪静,他们想做手脚也做不成。”
韩秀峰心想你是尝到甜头了,不过这银子不是那么好赚的,万一东窗事发真会有命捞银子没命花。韩秀峰不想总是铤而走险,觉得还是应该见好就收,端起刚斟满的酒苦笑道:“二老爷,我晓得您是为我着想,我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主要是我进京投供不只是为了谋个缺,也是为了光宗耀祖,告慰我叔的在天之灵。”
第五十七章 深夜惊魂(上)
边喝边聊边等,一直等到子时,李掌柜的家人和茶帮的人才把银票送来。
只要有银票一切都好说,该放的不该放的一股脑全放了,然后把关捕头和川帮夫头姜六叫到堂上来分钱。
“一共四千八百五十两,我拿六成,这两千九百一十两是我的,剩下的你们看着分。”陶主薄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有些舍不得,暗想一帮衙役和穷脚夫有几十两分分足够了,要这么多银子干嘛。
韩秀峰不晓得他是咋想的,拿起银票沉吟道:“关叔,六哥,今夜这事你们出人最多,出力也最多,动手时还有兄弟受了伤。这样,捕班这边九百两,川帮也是九百两,你们拿去给弟兄们分。”
“四娃子,这么分你就剩一百四十两,这哪行!”
“是啊四哥,你多分点,我们少点没事。”
陶主薄怎么也没想到韩秀峰会这么分,提醒道:“老弟,去京城投供处处要花钱,再说今晚这事你出力也不少。”
“谢谢二老爷,谢谢关叔,也谢谢六哥,”韩秀峰放下银票拱手道:“银子谁不喜欢,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说句心里话我压根儿没想过要敲周知县的竹杠,只想搭他的顺风船,结果他硬是不通融,所以只能出此下策。有这一百四十两,我主仆三人路上再节俭点,此去京城的盘缠足够了,至于到了京城咋办总会有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