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当归的身上有很多伤口,都未痊愈,李秋书还记得那夜她见到浑身是血的阮当归的情景,一想到这,她就忍不住颤抖。
伤口微痛,阮当归蹙着眉,闭上一只眼,故意用轻松的语气逗她:“小鬼,好疼,我自己来吧。”
李秋书从他回来后,就再没同他说过一句话,阮当归知道她在生自己的气。
秋书充耳未闻,她捧起阮当归的手,彼此的体温传递着,她轻轻为他擦拭,就在阮当归以为她不会理他时,李秋书说:“你喜欢林佩哥哥。”
她没有喊阮当归阮哥哥,阮当归亦愣,半晌才曲了曲手指,将手从她手中抽出,他知道秋书听到那些传闻了。
“是假的吧。”李秋书一直低着头,一字一字地说。
阮当归说不出话来,如鲠在喉,半晌,他才低声道:“是真的。”
话音刚落,他看到一滴滚烫的眼泪落到秋书的手背上,阮当归愕然,李秋书抬头,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她哭道:“为什么啊?”
“阮哥哥,你为什么要喜欢林佩哥哥。”她的眼泪不断落下,她看着他,心中压抑的情感昭然若揭,一阵风从长廊上吹过,树影在地上晃了又晃,李秋书跪在地上,崩溃地将脸埋在双手中,发出一声声嘶哑的质问,“林佩哥哥是男人啊。”
“你为什么,为什么要喜欢男人。”太痛苦了,她小心翼翼的爱意,无处安放的爱意,李秋书放声大哭,仅存的一线希望已经破灭。
阮当归坐在秋千上,穿着月白色的衣裳,这件衣裳是李秋书亲手为他缝制的第一件衣裳,她曾说这衣裳穿在他身上,好看得不得了,只因一针一线,从来是他不曾知晓的情深。
他愣住了,这才恍然明了,却又不敢相信,看着眼前这个泪流满面的姑娘,他一直以为她还是那个初见时,连茶杯都拿不稳,需要踮起脚尖看人的小孩,是那个对他笑着,伸手要拥抱的小孩。
什么时候,情窦初开,不敢惊人。
阮当归伸出手,想要抚摸她的头,想说抱歉。李秋书却抬头,毫不犹豫打开他的手,她冲他大喊:“我最讨厌阮哥哥了,我讨厌你一辈子。”
她哭着跑开了,水盆被踢翻,盆里的水流了一地。
树影婆娑,日光渐渐散去,冷意泛上心头,阮当归抱住自己的头,身子深深弯下,似无力承担所有,无论是流言蜚语,还是李秋书的眼泪。他无意伤害任何人,这世间情爱纷多,却容不下他这份情深。
林清惜又来寻阮玖,即使他知晓这宫里有无数双目光正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的神色也十分憔悴,眉眼间的疲惫让人心疼,但在看到阮当归之后,他露出了微笑。
阮当归坐在秋千上,也露出了笑意,林清惜疾步上前,去牵他的手,才发觉他手冰凉。
林清惜双手捧住他的手,蹲下身子,将阮当归的手抵在额间,轻轻合下眼眸,眼睫似蝴蝶停泊:“你大病未愈,手这么凉,怎么一人独坐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