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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曙光降临时,榆溪河北岸已经起了三道圆弧状防御阵地,此时防御体系基本成型,所有官兵都在挖掘好的战壕里呼呼大睡。
明军火炮阵地已在第三道防线两里后的营地中央设置完毕,两百门火炮中有一百五十门向着北方,其他五十门则对准河面,严阵以待。
天亮前,明军的军事会议也在召开中,除了王陵之、胡嵩跃两个在一线阵地负责指挥的将领外,其余中上层将领和谋臣全都出现在中军大帐内。
张永焦躁不安的心情似乎已平复下来,不再跟之前一样不断质问沈溪战略失当,他低着头沉默不语,表情极为痛苦,似乎在为即将到来的恶战感到悲哀。
军中上下士气不高,就连中军大帐内也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沈溪站在帅案旁用木头支架悬挂起的大幅军事地图前,脸色同样不好看。
每个人都脸色蜡黄,眼中布满血丝,看起来模样异常憔悴,毕竟军中上下基本都是一天一夜没合眼。
“沈大人,这样下去可不行,将士们连续行军十多个时辰,又消耗残存的体力挖掘战壕,搭建防御工事,现在全都疲惫不堪……要是鞑靼人趁机来袭,士兵们只能起身迎战,到时候恐怕会一触即溃!”
马永成相对冷静些,再加上他监军太监的身份基本跟沈溪这个主帅对等,有资格提出一些看法。
其余将领就算再疲累也不敢说出来,因为如此做等于是灭自己威风,在袍泽面前丢面子。
沈溪环顾在场之人,朗声说道:“你们困倦不堪,本官也不好受,同时遭罪的还有跟在我们屁股后面,连续赶了几天几夜路的鞑靼兵马,所以短时间内我们的对手也不会发起进攻,让军中将士放心休息……”
“之前第一道战壕里休息的四千官兵,现在不都睡了两个多时辰了吗?只要接下来再休息两到三个时辰,精神差不多便可恢复。现在第二道、第三道战壕里的官兵,已经睡着了的不要打扰他们,醒着的则安排他们回到后方营地,到帐篷里好好睡下,目前前线人手基本上够用了,轮班休息才是长久之道!”
张永白了沈溪一眼,有气无力地说道:“都到山穷水尽了,还说什么长久之道?能多苟活一时便多一时吧!大不了最后咱家也拿起兵器跟鞑靼人拼了,杀一个保本,杀两个就赚了……”
沈溪蹙眉问道:“怎么事情到了张公公嘴里,就死到临头了?你怎么知道延绥不会派出援军来?”
“这还用得着问吗?”
张永生气地道,“明摆着的事情,陛下抽调延绥五万精兵往宣府,这消息还是沈大人你透露的,如今延绥周边守备空虚,稍有不慎关隘便会陷落,王琼和谢迁怎么可能冒着丢乌纱帽的风险出兵救援?说来说去,还是你沈大人平时在朝中没做什么好事,得罪的人太多了!”
荆越生气地喝问:“张公公,你怎么能如此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