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很不满意:“战事都已结束,你身为一军主帅,连自己所得功劳都没算清楚?”
荆越脸色稍显尴尬,本来他觉得自己已经圆满地完成任务,至于核算功劳这种事并非他所擅长,他本身算术也不好,再加上黑灯瞎火的,率领二百人马能把两倍于己的战俘缴械并押送回来都不易,哪里还有时间去考虑更多?
沈溪咳嗽一声,道:“要是你将来独立领军在外,打了胜仗申报战功时,连歼敌数量都稀里糊涂的,本官如何给你请功?不过这次还好,你面对数倍于己之敌还能得胜归来,干得不错!对了,你军中伤亡如何?”
荆越仔细想了下,这次他显得很笃定,道:“军中只有四个人受伤,其中有两个伤情较为严重,乃是被那些兔崽子设下的绊马索所伤……谁知道黑灯瞎火的敌人会在密林中设下埋伏?”
沈溪点点头,继续问道:“伤员都诊断过了么?”
旁边军医官出列禀报:“大人,已经差不多包扎好,并无生命危险,不过伤筋动骨,可能需要一段时间调养。”
荆越迫不及待为自己解释:“大人,小的可是按照您的吩咐,没有折损人马啊。”
情急之下,荆越为自己强行辩解……实在没办法,伤亡二字包含很宽泛,除了死亡还有受伤,如果沈溪非要跟他算这四个伤员的罪过,那这次功劳又要泡汤。
沈溪点头:“还好吧,总算没有人死亡,以弱胜强且没有战死的情况出现,这对军中将士士气的提高再好不过……你们要知道,现在我们军中所用的枪械,还有战术、战法,都远远领先于这个时代,如果这样都不能保证士兵的安全,那我们有什么理由窃据高位?”
在沈溪训话的时候,没人敢出来说三道四,将领们都低下头,仔细聆听。沈溪最后轻轻一叹:“战俘可有查清楚他们的来历?”
这个荆越更回答不出来了,一时间涨红着脸,讷讷不语。
王陵之站出来解围:“回大人的话,战俘很多,全是乌合之众……若大人嫌麻烦的话,一声令下,全都砍掉脑袋。”
沈溪一摆手:“不可,就算他们做过对朝廷不利的事情,但始终也是我大明子民,岂能对自己的子民在非战的情况下动杀念?到了战场上,那是为了作战胜利,可以抛弃一切杂念杀敌,可一旦成为俘虏,就算是鞑靼人,也不能随便杀戮!此乃本官军中第一铁律!”
这个时代的领兵者,所设军规的第一条要么是不能当逃兵,要么是遵从上级命令,无条件服从,总之不可能出现不杀俘这一条。
在大明军中,杀俘是一种司空见惯的事情,甚至很多人会杀良冒功,只要朝廷查不出来,那就是功劳,即便曝光也不会有大问题,朝廷通常不会给予太大惩罚……大明军人没多少地位,没什么人会跟一群军头计较。再说了,要是朝廷公之于众,很可能引发民怨沸腾,同时逼反杀良冒功那些人,权衡之下还是隐忍不发是上策。
但现在沈溪却在军中灌输“以人为本”的思想,一般人根本无法理解,沈溪全凭着自己超高的威望才得以推行,慢慢形成一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