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呢?”
张太后语速缓慢,沉痛地说道,“哀家从未想过,先皇居然会那么早离我们母子而去,哀家每日都沉浸在无尽的哀思中,皇儿对哀家可能也有嫌隙,哀家就算想有作为,也管不到这个儿子……”
事关皇家隐情,谢迁没法接茬。
张太后继续道:“谢阁老有苦衷,但哀家何尝没有?哀家也希望能与皇儿和和睦睦相处,让皇后跟皇儿琴瑟和鸣,早些为皇家诞下后嗣,但现在……唉!谢阁老经历过的事情,恰恰是哀家正在经历的事情啊。”
谢迁更不知该说什么。
张太后语气落寞,“哀家这两年,试图用一些方式让皇儿改变,但收效甚微,皇上到底只是个懵懂少年,他经历的事情太少,见识哪里能跟谢阁老这样历经几朝的老臣相比?哀家一直希望谢阁老能引导他走向正途,可惜现在看来,满朝上下,一个能约束他性子的人都没有。”
谢迁突然想到什么,准确地说是想起一个人,便是沈溪,本来准备说出口的话,生生咽了回去。
显然他不想在这种时候提起沈溪的名字。
张太后道:“哀家跟皇上已形同陌路,不能说皇上没孝心,他每年都会给哀家奉养,哀家在宫内除了见不到他人外,其余都不受影响,谢阁老不必因此怪责他,到底他还没长大成人呢。”
谢迁摇头苦笑,可不认为朱厚照的“胡作非为”可以用“他还是个孩子”这样的理由来搪塞。
张太后热切地道:“谢阁老就算受了委屈,也请看在哀家跟皇儿寡母孤儿的份上,一定要留下,就当是哀家对谢阁老的哀求……”
跟以前张太后对谢迁的态度一样,张太后已不是拿身份地位去压迫,反而求着对方坚守内阁首辅的位置。
或许在张太后看来,只有谢迁这样的老臣才能匡扶儿子,就算沈溪再有本事,也太过年轻,老喜欢跟他儿子做一些不着调的事情。
这算是一种盲目的信任。
谢迁回礼:“太后言重了,老夫只能说尽力而为,不过之前陛下在朝会时直言老臣昏聩老迈,尸位素餐,老臣已递交乞骸骨的奏疏,或许过不了几天就会离朝,老臣能力有限,望太后娘娘见谅。”
说完,谢迁恭恭敬敬跪下来磕了个头,然后站起身,没有跟张太后告辞,便就这么出了永寿宫暖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