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兰达听得一愣一愣的,张了张嘴,想跟沈溪辩解什么,但沈溪却似乎已失去跟他商量的兴趣,转身便走。
卢兰达心想:“坏了,坏了,我们的第一笔银子已送到大明京城,只要我们反对,他们肯定会明抢。另外,我们船队的位置,恐怕已暴露,要是他们派人去劫掠,而我们留下看守的人没有防备,岂不是连那一半银子也会出问题?大明皇帝见与不见,无关紧要,回国后我就说见到了,然后拿出国书,曼努埃尔陛下也不会知道真假……既然胡说八道都不会有人质疑,我何必那么执拗?当前最重要的便是带回大明的特产!”
眼看沈溪已快出门口,卢兰达赶紧追了过去:“沈大人留步,我仔细考虑过了,认为以后再拜见你们皇帝也是可以的,不过……你得把国书给我,这样我回国后可以交差,这次生意必须达成,不然我没法交差。”
沈溪打量卢兰达:“这岂不是反复无常?”
卢兰达已顾不上脸面,赔笑道:“是我们没考虑清楚,才会有眼前的误会……对,一切都是误会,沈大人如果认为不满意的话,我们可以再拿出一千两黄金,当作是给沈大人的礼物,沈大人您看……”
沈溪道:“礼物不礼物的我不稀罕,大明也不缺那点儿东西,做买卖最重要的是讲诚信,只需要按照之前达成的贸易协定履行便可!”
本来是一次严重的外交纠纷,却被沈溪三言两语就化解。
当沈溪从佛郎机人的房间出来时,得知情况的鸿胪寺官员都很振奋,虽然他们不知道沈溪在跟佛郎机人谈什么,却清楚沈溪在这次外交纠纷中取得完胜。
沈溪没有跟这些人说什么,因为来日就要跟佛郎机人出城,在此之前得等小拧子把国书送来。
沈溪心情抑郁,直接去了惠娘居所……惠娘和李衿此前已从武清乘坐马车回京处理商会事务,根本没想到他会在入夜后过来。
“……老爷不是去面圣了么?怎么会过来呢?”
惠娘显得很意外,“那些红毛夷人见驾之事,老爷已顺利解决了?还是说要等明日老爷再带他们入宫面圣?”
沈溪不由摇头叹息,然后把大概情况跟惠娘一说,惠娘笑道:“这是好事啊,老爷不费吹灰之力便把红毛夷人说服了,本来的纠纷也消弭于无形中,为何老爷依然如此愁眉不展呢?”
不但惠娘好奇,连李衿也不明白,好奇地看着沈溪。
沈溪拿起面前的茶杯,浅酌一口,这才道:“外交纠纷不是靠拳头来解决问题,现在佛郎机人因为急需咱们大明的商品不得不屈服,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会心服,心底会留下大明出尔反尔的印象,在外交和对外贸易中,无异于一场灾难!”
惠娘点头:“这就是买卖人讲究的诚信,没有好口碑,很难指望生意做得长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