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刘瑾终于逮住机会,虽然仍旧跪在地上,但他已经开始利用朱厚照满肚子的不快进行挑拨。
刘瑾扯着嗓子道:“沈尚书的意思,是大明要步安史之乱后尘?陛下,沈尚书所言,简直是大不敬,罪不可赦,老奴……老奴心里实在难受,呜呜!”
他不哭还好,一哭朱厚照越发心烦意乱。
沈溪道:“诚然,眼前确实是风平浪静,但这不过是暴风雨到来前的征兆……由于吏治昏暗,如今地方上官吏盘剥加剧,致民不聊生,江北多地发生民乱,西北之地也有诸多不稳定因素,鞑靼人虎视眈眈,我大明已呈风雨飘摇之势……陛下,好自为之吧!”
说到这里,沈溪居然置在场那么多人于不顾,迈步直接往乾清宫殿门外行去。
这下满朝文武都愣住了,就连今日朝会的始作俑者刘瑾也没想到沈溪把事情做得这么绝。
看着沈溪的背影,朱厚照神色复杂,如果可以的话,他会大声请求沈溪留下来辅佐他成就不世伟业。但他更清楚一件事,留下沈溪等于是承认自己之前所作所为都是错误的,他可没有自我反省的勇气。
沈溪出了乾清宫殿门,很快远去,脚步声渐不可闻,现场一片安静,百官面面相觑,没人愿意站出来说话。
朱厚照站在那儿,半晌后,手突然按到龙案上,身形都有些站不稳了。
“陛下,请息怒啊,陛下!”
这会儿唯一能说话的人,也只有刘瑾了。
本来想借助此次朝会铲除谢迁左膀右臂,不想竟掀起滔天的波澜,刘瑾心里有些发怵,但他最善于把握机会,此时见朱厚照气得不轻,立即装起了好人,似乎事情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刘瑾正要起身搀扶,却被朱厚照伸手阻拦。
朱厚照低着头,右手撑在龙案上,左手扶额,两眼无神,面容苍白而疲惫,过了好一会儿才道:“朕身体不适,所以之前才会叫刘公公代为主持朝会……现在朕要休息,今日一应朝事暂时搁置,有要事的话朕会直接下诏书……就此退朝吧!”
朱厚照对刚才的事情没有作任何评价,也未大发雷霆出言指责,更没有给沈溪定罪,但朝臣看出来了,这件事不可能那么容易平息。
正如沈溪所言,这是一场暴风雨到来的前兆,文官集团与阉党、朝臣与皇帝的矛盾在这一刻全部爆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