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打量沈溪,脸上满是失望之色。
沈溪脸色严肃:“无论陛下如何说,在这件事上,都违背了一个圣明君主起码的行为准则,若那钟夫人一心一意留在陛下身边,臣无话可说,但既然钟夫人用实际行动表明,她宁可逃走亡命天涯,也不愿享受荣华富贵,陛下还如此勉强……那就是要逼一个无辜女人去死,陛下最终找到的,也许只是钟夫人的尸体,以及天下臣民对陛下的失望!”
朱厚照连连摇头:“不会的……不会的……”
沈溪无奈地说道:“除非陛下动用一些特别的手段,比如说以这女子身家性命作为要挟,甚至以她的子女来作为条件,逼迫其就范,但到了这个地步,陛下不再是为情所困,而是滥用权力胡作非为,为道德礼法所不容,陛下如此做的结果,比草菅人命更令人不耻!”
听了沈溪这一通教训,朱厚照脸上的肌肉开始抽搐起来。
沈溪很清楚,朱厚照脸皮很厚,旁人不会说出如此严厉的话,就算谢迁和张懋等人,也要顾忌其皇帝的脸面。此时沈溪也是爱之深责之切,才会说出这番话来。
你身为皇帝,把一个为祸朝廷的阉党当成亲信,任由其对朝中文官进行打压,就当你识人不明,我不跟你计较。但你现在连最基本的道德礼法都不顾忌,强抢民女不说,甚至要把人往绝路上逼,居然还有脸让自己的师长助纣为虐,真还好意思开这口?
朱厚照气息粗重,转过身去,背对沈溪很久,才一咬牙:“既然沈尚书不肯帮忙,那朕就不劳驾你了,这件事朕自会着旁人完成……时候不早,沈尚书回去歇着吧!”
朱厚照最厌烦的事情,就是旁人把他当孩子一样,以家长的口吻教训他。
就算是他老爹弘治皇帝和老娘张太后管严了也会遭到他的排斥,更别说是他本来就看不顺眼的刘健和李东阳等人,而当夜的沈溪就好像不知道朱厚照有这性格一样,居然直斥其非,丝毫也不留情面。
朱厚照平时对沈溪非常恭敬,但这不代表他可以接受沈溪的批评。
朱厚照感觉自己遭到了可耻的背叛,连沈溪这样被他视为左右手的人,也不理解他,眼睁睁看着他伤心落寞,却还要在他的伤口上撒盐。
沈溪毫不客气,朱厚照让他走,他没有死皮赖脸留下来的意思,转身便离开乾清宫大殿。
目送沈溪背影消失在大门口,朱厚照显得很落寞,坐回龙椅上,面对一盏孤灯发呆……自小到大,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孤单寂寞。
“陛下!?”
小拧子站在旁边,原本不敢说话,但又怕朱厚照想不开身体出点什么毛病,赶紧走上去关切问候。